小说下载尽在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季结】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楔子   “好吃吗?”   “嗯!当然好吃!我老婆煮的义大利面堪称独步天下!”叉子一捞就口,又吃下了一大口茄汁义大利面。   老婆的义大利面可是有独门配方的!   “好吃就多吃一点,因为……”   “因为什么?”为什么觉得老婆今天好像有些怪怪的?不!其实他最近老是发觉她在发呆,原本开朗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没什么。”见他盘底见天,冷月韵又替他盛了一些。   “你总是这样!有什么事也不让我知道,老是自己一个人烦恼,我会担心的!”他啜了一口也算是老婆独门配方的养生茶。   义大利面配养生茶,她戏称这叫“中西合一”。   “……梅,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一觉醒来却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冷漠、霸道、不可一世,可以掌控数万人生计的大企业家,你……会不会忘了我?”   他憨实完全不具任何危险性的脸一皱,然后无心机大咧咧的一笑。“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啦!像我这么笨的人是不可能会变成那种人的!要是真的实现的话,那家公司大概很快就倒闭了。”真是的,他聪明又万能的亲亲老婆怎么会说这种不经大脑的话?   “……”冷月韵哭笑不得。   “而且……我就算被撞成阿达,或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忘了你,可是你应该还记得我,你可以来找我啊!”   她压低眼睑,掩饰眸子里透露出的忧郁。“……说的也是。”   “老婆,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事,都绝对不会忘记你的!你忘啦,我有媲美野生动物般的灵敏嗅觉和第六感喔!就算忘了那也只是短暂的,我一定能很快、很快的就想起你!”可能是因为他丧失记忆,而且一直没有恢复迹象的关系吧?他感觉得出妻子很不安。   他虽然因为生病的关系,早忘了自己怎么和老婆认识、又是怎么爱上她的,可打从他看到亲亲老婆的第一眼,他就很喜欢她,一见钟情就是这样吧?   感谢上苍,让他在忘了一切之后,还能一眼爱上他丧失记忆前所爱的女人!他很珍惜和她之间的缘分。   “……谢谢你。”   “你呀,成天就爱想这些不可能的假设!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忘记你?”   冷月韵红了眼眶,却笑了。“梅,我要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   “再说一次。”   “我爱你!”顿了一下,他反问她,“那你呢?你爱我吗?”   她放下叉子走到他身边,亲匿的搂着他。“我爱你!最爱最爱你了!”   他认真的看着她,那张俊美的脸因为丧失记忆而不再深沉冷漠,反而多了几许憨态,像极了没有城府的大男孩……   她真的动心了!   原来……她也可以这样深刻的爱上一个人。只是……为什么是他呢?   打从一开始,本来只是单纯带着恶作剧似的报复心态,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对他完全不设防。   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对他不会动心。   可是人心……果然是无法预测的。   亲亲老婆真的好美!完全不知道她的复杂心思,他着迷的望着她。   尤其当她说爱他的时候,那白皙的脸颊会染上一层薄薄的玫瑰红,眸子里的认真和坚定像是这辈子只属于他的,他的心渐渐的激动起来,身子也着了火似的。   他忍不住在她香腮香了一个,悄声如同催眠似的说:“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吗?”   “再吃一盘?”他每次心情大好时,食量也会跟着大好。   “我想要你。”他澄澈的眸子坚定、认真。   冷月韵一怔,她对上了一双坦率、深情而……深沉的眼。   “可是……”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快到几乎没法子呼吸,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无法思考。   “月韵,我想要你,你给不给我?”   霸道、坚定、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冷月韵惊愕的眯起眼,在他说话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某人!   他……很快的就要回到了原本就属于他的世界了,而她呢?   梅,带给她很多的快乐,这段日子她好幸福。   他把她当成真正爱上的女人在渴望,那她呢?   她也好爱他!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呢?什么道德枷锁、什么理智……在这一刻不需要这些,她只想好好的为自己爱一回、疯一回,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忠于自己!   在这之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那她为什么不留下一些有过他的曾经呢?   冷月韵主动的在他漂亮的唇角啄了一下。“梅,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忘了我也没关系,那就由我来记住你。”   他离开位子站了起来,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走向床。“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了你,那你也不要记住我,要你去记住一个已经忘记你的人太寂寞了。”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忽然很痛、很不安?   像是害怕会失去冷月韵似的,他拥紧了她,热烈的索吻、爱抚……   他有预感,自己终究会辜负她吧?冷月韵想着不禁叹息。   “好!我会……忘记你!”她回应着他的热情,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落了地……   这年夏天的承诺只有她一个人会记得吧?   爱上一个人如果只需要几个月,那忘记一个曾爱上的人需要多少时间?   “梅,让我感觉你爱我!好爱我好爱我……”她忽然紧抱着他,一张脸因为自己话中的大胆而红个通透。 第一章   一年前   “我一定要说服那个人!”   “小月韵,你知道的吧?那个人可是人称‘企业界最恐怖的悍将’欸,你知道什么叫悍将吗?悍的意思就是凶狠、野蛮,也就是对任何事都不择手段的去征服豪夺!而悍将指的又是这种人之中的最高等级,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在教学医院的医学大楼,冷月韵和好友邵蔷边走边聊。   “我不是轻举妄动,我可是连写了三十几封的陈情书给他呢!”冷月韵忍不住嘀咕。“就觉得奇怪,也不过是一块小小的地,对他那个大财团的总裁而言,简直是九牛一毛嘛,他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咳!容我提醒你一下喔!那块地是育幼院未经许可建在鹏瀚集团的土地上,而且一‘盗用’就是二十几年。”   “既然都用这么久了,再借用一下又会怎样?”咳……邵蔷说到盗用两字,她的气势是弱了下来了,毕竟……于理说不过去嘛!   欸!这样不行,她非得给他理直气壮不可!她的气势一弱,怎么在那可怕的悍将面前“据理力争”呢?   她的抗争结果,影响的可是近三十个孤儿是否会无家可归呢!   问她怎么对育幼院的事这么当仁不让?难道她天生富正义感?   富正义感也要懂得是非曲直,她对鹏瀚打算收回育幼院的土地这么激动的原因,是因为AB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是的,她是个孤儿。   也因为这样,她更能深切的体会育幼院的孩子们需要一个家的感觉。   一旦育幼院的土地被收了回去,那么那些孤儿该怎么办?正因为这样,她才打算豁出去了!   管他是什么最恐怖的企业悍将、暴龙、毒蝎、蜘蛛的,反正她是杠上了!   邵蔷瞪大眼,她知道冷月韵一向很有勇气,也很特别,有谁可以像她一样,以一个十三岁就考上医学院的天才之姿,大大方方的抱着纸箱上街头为自己募集学费,还因此上了电视?   她永远忘不了冷月韵上电视新闻的访谈!啊~那还真是一段陈年往事了呢!还记得当年访问她的记者是个白面书生型的帅哥喔!      “可不可以谈一谈你考上医学院后的感想?”帅哥记者问。   想了很久,真的很久,就在记者考虑要替她接话以完成访问时,十三岁的小月韵慢半拍的开口了。   “惨了,医学院的学费吓死人的高!”   “咳……呵哈哈……小天才的答案很另类。”帅哥记者的脸红了。他想了很多她可能会回的答案,例如很高兴、很兴奋……等等的标准答案,怎么这女孩这么脱轨!   “我觉得把‘另类’改成实际会较贴切。”   “呃……是。”帅哥记者笑得很尴尬。   “还有,报纸上的标题说我人穷志不短,其实也不太贴切,如果我真是人穷志不短,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拿着纸箱到处募款了。不过,我想说的是,请原谅我还小,没本事自己赚钱念书,因此只得出此下策!谢谢!”   “……”帅哥记者彻底无言了。      一想到多年前的新闻画面,邵蔷还是忍不住想笑。   那年她十八,因为和冷月韵是同一所医学院的同学,因此她十分注意这个小天才。   思绪跳离回忆,她反驳冷月韵的歪理。“用了二十几年不代表可以继续用啊!”   “鹏瀚那么有钱,不缺那块地的!两百坪不到的土地,有必要这样计较吗?”   “再容我告诉你,那块地正好在高级金融地段。”   “那又怎样。”   “价值上亿的土地耶!”   “就我知道鹏瀚上一回捐给慈善机构的钱就高达数亿。”就因为这样,她才想,也许那恐怖的企业悍将并不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   “你啊,都写了那么多封信给他,也不见他有任何回应,别抱希望了。”冷月韵虽是天才,可毕竟太年轻,很多事太天真,也太一相情愿了。   “什么话,罗家伦写信追他的校花老婆,可是写了一百多封才获得回应,我的路还很长~”   邵蔷惊呼,“一百多封?小姐,等你写完了一百封,那些孤儿早就不知流浪到哪里去了!”这么说是夸张了点,可地大概是真的早被收回了。   冷月韵挥了挥拳头。“我也是这么想,既然写信行不通,那我就去堵他!”   “别怪我没告诉你啊,就算你堵到他,他也不见得会理你。”   “总会有办法让他理我的。”只要能见到人,一切都好谈,见面三分情嘛!“只是……听说安赫绪那个人很神秘欸,只知道他还挺年轻的,我找了很多资料就是没相片,怎么堵他呀?”   人长得圆或扁都不知道就想堵人?这社会就是太多这种人,怪不得报纸社会版老出现误杀事件。   “我想到一个人,他可能有办法让你一睹安赫绪的庐山真面目。”   “谁啊?”有吗?她有认识谁是和安赫绪同圈子的吗?忽地,冷月韵脑中灵光一闪,“啊!你说的是那位花心学长池熙?”   “就是他!”一提到池熙,邵蔷的眼亮了起来。那个男人是挺花的,可好帅啊!他也许不适合当老公,但绝对适合当情人。   “才不要!我请他帮一次忙,他又不知道要找那群‘学长’到我家白吃白喝多久了。”和那些人认识还真称得上孽缘。   只是毕业于同一所小学,有人就这样厚颜的自称学长了,而且还三不五时的约人到她家用餐。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   “别告诉我,你认为池学长喜欢我。”他是喜欢捉弄她,可她绝对不是他的菜好吗?再说对她而言那种花花公子早该枭首示众,以免更多女性同胞受害。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童靖轩喜欢她的事。   可怜的童学长,谁叫他那么木讷?一个木讷、一个呆,注定擦不出火花!   “算了!比起池熙,我觉你找童学长帮忙也可以,童家的政商关系一向很不错。”就当她鸡婆的推他一把好了。   “学长啊?”冷月韵叹气,“说真的,我最怕那种过度沉静的人了,你知道吗?上一次我受邀到他家作客,他居然可以一个多小时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我。那种气氛实在是有够尴尬!   “为了不使气氛太诡异,我只好硬着头皮一直说话一直说话……说到回家后还喉咙发炎!我啊,怕了他了。”   “……也许他也怕了你。”她更加同情童学长了。   “不过,或许我找他帮忙会比较好,他比池学长好说话多了。”那个池熙,请他帮个忙不知道又要被他奴役多久,搞不好还会变成他随传随到的私人厨子。   “那你就加油吧!”   “再说……那位安赫绪先生没事搞什么神秘?他一定长得很丑,又胖又矮的,要不干啥不在媒体亮相?”   “我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啦,可他那据说没多久就要订婚的女友杨羽真,可就是无敌美丽了。”安赫绪是很神秘,可他那位女友可就高调了。   杨羽真是英赫企业的千金,在媒体的曝光率可不下于女明星,时常出席一些时尚派对,当然,她的美艳也非一般女星所能及。   两家是企业联姻,即使是这样,能搭上超级大财团鹏瀚,也怪不得大美人杨羽真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是杨家可能顾及到安赫绪的低调性子,因此也不敢过于嚣张,不过他们还是有办法“迂回”的昭告天下就是。   “那也不奇怪啊,一些其貌不扬的财团接班人、小开,不也娶了一堆大美女当老婆?”   邵蔷点点头。“那倒是。”   “而且像安赫绪那么机车的男人,一定是长得其丑无比!”对于那种没同情心、自私自利又满身市侩习气的商人,电视剧里的长相都是很“统一”的!   冷月韵比手划脚的形容起来,“他一定有超高到已达危险边界的发线、长得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身材又短又胖……对了!一定还有一对顾人怨的三角眼和恐怖的狮子鼻!”   “……”有这么严重吗?   可怜的安赫绪,也不过收了她三十几封信未回,她有必要把他丑化成这样吗?   只是……安赫绪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也开始好奇了。 第二章   冷月韵约童靖轩出来喝下午茶,彼此相对了半天,对于了解安赫绪的长相还真是……帮助不大。   “学长认识鹏瀚集团的安赫绪吗?”既然约出来是为了这件事,她只想速战速决,童学长沉默的微笑可是令她很毛的!   “算认识吧。”   “那你有没有他的相片?”呵呵……天助她也!   “你为什么要他的相片?”微笑的脸上,眸子有瞬间的戒备变化。   “那个啊……嗯……我最近对他很有兴趣。”打死都不能承认是因为育幼院那块地的事,童学长要是通风报信了,她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安赫绪。   “为什么?”   “私人因素。”   有兴趣,而且是私人因素?童靖轩啜了口咖啡掩饰神情。“我和他其实真的不熟。”   “熟不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他的长相就行了。”见他久久不语,她想,斯文的学长是不是不太好意思形容安赫绪异于常人、丑到没天没理的长相?   没关系,那就由她来,他只要默认就行了。   “那个……安赫绪先生是不是长得……很抱歉?”   “很抱歉?”   果然!“我想他八成又矮又胖,秃头、没有眉毛、三角眼,还有一张很有感情的香肠大嘴!还有还有……他一定是气质市侩,而且看起来就色色的,是吧?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   厚厚厚!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安赫绪果然如同她的想象,虽不中亦不远矣,而且看童学长仿佛很吃惊的表情,他大概没料想到她即使没看过安赫绪,也能把他的模样形容得十足的像吧!   总之,从童学长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情报了,而她也没这么多时间去了解安赫绪这个人,就育幼院院长给的消息,鹏瀚好像下公文要他们在月底前完成迁院作业。   月底欸,有没有搞错?!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育幼院连找好地方迁徙的时间都没有,实在很恶劣呢!   因为鹏瀚的态度强硬,她也只好卯上了!      根据可靠消息,安赫绪今天和某大企业老板签约,那个老板常上媒体应该很好认,因此只要锁定他,一定可以知道安赫绪是谁。   “叮”一声,大楼的电梯开了,由里头走出一行约莫八、九个人。   “为……为什么冲出去大叫安赫绪的人是我?”邵蔷一面说着话,一双眼盯着走在前方,距离不到十公尺的一群西装笔挺的人。   听说那群人中,其中有一个就是安赫绪。   只是……长得又矮又胖、秃头、没有眉毛、三角眼,还有一张很有感情的香肠大嘴的,好像有好几个呢!   “谁叫你好奇,没听过好奇心足以杀死猫?”冷月韵同样很紧张。这算不算另类狙击?   “可是……可是……我好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冷月韵掏出手帕,“记得,你冲出去大喊一声‘安赫绪’,回过头的那一个就是他了。”   她的手冒着冷汗,嘴里喃喃自语,“五、四、三、二、一!去!”用力一推,把犹豫不决的好友推了出去。   “安……安赫绪~”   冷月韵正打算睁大眼看清楚回过头的是哪位时,有一个高大身影因为专心于手上文件而擦撞到她,她的头发随即被一股力道往后扯。   “哎、哎、哎……我的头、头发!”   她才出电梯,又被拉进电梯。   她被迫仰着头,又急着想看邵蔷牺牲的结果,视线拚命往下压,她看到——   邵蔷以大字型扑倒在大理石地板上,挣扎着爬不起来,活似被车辗过,至于谁回头?   天,全都回过头了!   这么大的骚动,除非是聋子,否则不会有人不回头的。   “叮!”电梯门慢慢的阖上了,而邵蔷在电梯门阖上之际还是没爬起来。   她没事吧?呜~她对不起邵蔷!   出师不利加上头发卡在男子的西装扣上,拉扯的力道使得冷月韵抓狂了。   “喂!你没神经呐!看不出我很痛吗?”头发和扣子卡得紧,她必须用一种可笑的仰天姿态“依偎”在男人的胸膛上。   “奇怪,以方才那种擦撞角度,即使缠住了,你的脸也该向下,怎会仰着?”   这个时候这男人不是该道歉连连吗?他居然还在疑惑她的脸该朝上或朝下,这男人有病啊?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面对你!”王八蛋!   “你看起来很痛。”   “你在说废话!”现在她真的想尖叫,疼痛使得她龇牙咧嘴,涨红了脸。   “你是公司的员工?”   冷月韵的火气爆发了。“先生,你想搭讪也请你看时机好不好!现在该想办法的是,怎么解除这要命的纠缠!”   “我现在手上没剪刀,也爱莫能助。”像是故意似的,他拉扯了一下西装,跟着又扯了她的头发一下。“缠得还真紧呢!”   “……”仰着头,她看到……她竟然看到那家伙在笑?!   他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可恶,有够冷血!   “痛痛痛……”      “这……这是怎么回事?”女秘书大惊小怪的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她家老板以着滑稽又好笑的姿态走进办公室,在他前面还有个以更滑稽的姿势仰着脸,一脸抓狂表情的女人。   “杨秘书,去借把剪刀给我。”   “……是。”   秘书走出去之际,两人还是维持着这奇怪的姿势。   冷月韵的头抵着男人的胸口,她甚至感觉得到他温暖的体温,而且还非得仰着脸看他,要是他正好也低下头……   这种姿势的暧昧指数真是爆表了!   见鬼了!和这种恶质的机车男搞暧昧?别闹了!还有……他……他干啥盯着她看又不说话?这种感觉很令人忐忑不安耶!   “你……你说话啊,我最怕这种相对两无语的状况了。”   啊~她不定时少根筋状态又复发了!在不好意思、尴尬、紧张的状态下,她常常会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可能因为职业和个性的关系吧,她好像很容易和人混熟,而且也很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这优点却常被同是医生的同事取笑,说她少根筋,可她还是很引以为傲的呢!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说的也是,两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   她又偷瞄了男人一眼,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有着好浓厚的防卫心,他脸上并不是硬邦邦的完全没有笑意,可在嘴角扯动的同时,他的眼却连一点笑意也没有。   那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好恐怖,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那种在谈笑间可使人灰飞烟灭的恐怖份子,还有那种在和你把酒言欢的同时,已替你铺好死亡之道的人。   “你是公司新进职员?”他突然问。   “不是。”对厚!你居然忘了今天直捣黄龙的重要任务了。   唔……这个人在这家公司像是混得还不错的样子,还有秘书呢!也许他会知道安赫绪是长得啥样子!幸运的话,也许今天就能见到那家伙,并且针对育幼院那块地的事对他“晓以大义”。   “这位先生……”   “嗯?”杨秘书是借剪刀借到哪里去了?他浓眉不耐的拢近。   “你在这家公司好像混得还不错。”   “好说。”   “那……你见过安赫绪先生吗?”   “我和他……非常熟。”   非常熟?呵呵呵!太好了,这一趟没有白来了。“那他……很胖吗?”   “……最近是胖了一公斤左右。”   喔喔喔——已经很胖了,还增加体重,也就是更胖了。   “那他很矮吗?”   “都这个年纪了,身高只会变得更矮,没道理再长高。”这女人……很有趣!   果然又肥又矮!“那他……是不是长得色色的?”   “女人长得够漂亮的话……也许。”   “没错!”冷月韵双手一拍,“现在我更加确定,他一定长得很抱歉又顾人怨,总而言之就是长得像猪头,丑毙了!”   男人浓眉一扬。“是吗?可能天天看,我倒不觉得有这么糟。”长得像猪头?很有创意的形容。   “欸!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正因为天天看,美的人看久了,也不是这么美了;相反的,丑的人看久了,也不会这么丑了,这叫作‘边际递减效应’,否则你以为像杨羽真那样的大美人,怎么会看上那个猪头的?”这是最佳举例说明。   “哦?这倒是受教了。”   “当然啦,也许这样说有点毒,可是就我一个多事的外人看来,也许在杨小姐眼里,安赫绪的钱是比他帅多了。”这位先生和安赫绪看似麻吉,也许会驳斥她的话吧!   “从你方才开口到现在,大概就属这句话说得最有道理了。”   “咦?”这男人是安赫绪的仇人吗?   “很明显的,你今天的目标是安赫绪。你既不是公司职员,想必是有什么要事找他吧?”冷冷的眼望进了她的眸子,像是想直接看穿她。   “可是……我想见到他再说。”   “跟他说和跟我说是一样的。”   “不行!我之前写了一堆信给他,都像石沉大海一样,我怀疑那些信根本没交到他手上。”   “信?”   “是啊,为了表示诚意我可都是用手写的,不是用打字的,谁知道……”   手写的信?“你是冷月韵小姐?”   “咦?你你你你……”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你今天来如果是为了育幼院土地一事,那你可以走了。”   “你……”   这时隔壁办公室的邱秘书叩门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怪异景象,她也愣了一秒,可她清楚老板的魔鬼性子,很快的回过神,然后递上剪刀和几封信。“总裁,方才杨秘书不小心踩空了阶梯扭伤了脚,我替她拿您的东西上来。”   总、总裁?这家伙是……是安赫绪那猪头?冷月韵的脸色发白。   她说一个身高超过一百八的人“矮”!   她说一个体重略嫌瘦的人“胖”!   她还说一个神情冷肃的人“色色的”!   她还说人家的女友感觉他的钱比他还帅!   她更当着企业界最恐怖的悍将的面,叫他顾人怨的猪头?   呵呵呵……她明白人生自古谁无死的道理,可为什么她的情况特别惨烈?!   完了、完了!死定了!   “知道了。”安赫绪接过了东西,邱秘书很快退了出去。   剪刀拿来了,他反而不急着处理“纠缠”的问题,拿起几封挂号信大略的看了一下,其中有一封……   “啊!那是我昨天寄的!”冷月韵大声的说。   他看也不看就往旁边的垃圾桶扔。   她张大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这男人……这男人真是……有够恶劣的!她方才还在忏悔着自己先前的冒失,现在一笔勾销了,现在的她只想畅所欲言。   “那封信是我花了近两个小时写的耶!”   “没意义的东西你就算花两天、两个月、两年都一样,不会因此而增加它的价值。”   “也就是说,我之前写给你的那三十一封信的下场,都和这封是一样的喽?”   “第一封信我有拆阅,我总是要明白,冷月韵小姐为了什么写信给我。不过,看完之后,它的下场和之后的信并没有两样。”   反正那些信都进了垃圾桶就是!她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他知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写那些信的!   这个可恶的有钱的恶质王八蛋!   “就我所知,育幼院的那块地对鹏瀚而言是九牛一毛,我劝你有钱人不要这么吝啬!”   “给育幼院免费使用了二十几年,你说‘吝啬’两字有些言重了。说真的,我要是真吝啬,会透过法律途径要求育幼院赔偿侵占一事。”   “你要是把那块地收回去,那些孤儿会无家可归的。”   “打个比方,就好像小偷偷了你的财物被逮,没送他进警局已算是善心大发了,你还会准备好钱财让他带走?”   冷月韵仍想强辩,“关于育幼院建在鹏瀚的土地上,那……那也是不得已的。”   “会做违法的事,每个人都有一套解套说法,因为‘不得已’,所以如何如何,这些理由对我来说完全无法接受。”   这人真的很难说话!“就不明白,那块土地也不算多大,你收回去到底要做什么?”   “我已完成了收购附近土地的动作,那里将会盖成一座大型购物中心。”他看着她,用利剪剪开纠缠处,“届时,欢迎你来Shopping!”   “你这个人真是冷血加三级!供给二十几个孤儿一个温暖的家,比不上你的一座购物城?你实在……实在……”她站直了身子,终于可以以正常姿势面对他,两人站着对峙,这才发现安赫绪真的有够高。   很有压迫感的高个儿,可她一点也不怕他!   “容我提醒你一下,冷月韵小姐,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慈善机构,你的想法对一个生意人而言,真是蠢毙了。”   “你的没有人情味、冷血动物样就我看来才是没大脑。”气死她了!   “你的话传达完了吧?请回。”   还下逐客令呢!“这种地方拿钱请我来,我也不会来!”   “没人拿钱请你来,可你今天不也来了,而且还待满久的。”他慢条斯理的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冷月韵给堵得说不出话来,憋了一肚子火,愤愤然的就往门口走,待她的手构着了门把之际,安赫绪突然又开了口。   “冷月韵。”   “怎样?”   “你的样子真像丹顶鹤。”   什么意思?丹顶鹤?不就国画里那种长寿的象征?用替代法的意思就是——你的样子看起来很长寿?!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她长不长寿干他屁事!“要你管!”   “慢走。”   臭猪头!王八羔子!   她拉开门时差点和要往里头走的人撞在一起,还没看清楚长相,她就先闻到一股宜人的清雅香气……   “啊!对不起!”冷月韵抬起头对上一张有着合宜细致彩妆的美丽脸蛋。   杨……杨羽真!真漂亮,她第一次看到本人呢!   杨羽真淡淡的打量了一下她,以自己的直觉判断这女孩不足为惧,便露出浅浅的优雅笑意走进总裁室。   安赫绪抬起头看了一眼杨羽真。“怎么来了?”他手上的工作仍继续,似乎也没打算为女友稍作停留。   “订婚宴的邀请卡印好了,想让你看看,顺道听听意见。”   “你的品味一向很好,我没意见。”印好的卡片能有意见?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总算停下了批阅文件的动作。“唯一的要求,订婚宴上,我不要看到任何的媒体。”   “可是……”   “没有可是。”   “……”   啧!这男人对女友说话也真不客气,真亏杨美人受得了他!要是她……她一定将这种以自我为中心,而且强迫别人以他为中心的男人大改造!   原来安杨两家真的要联姻了哩!呃,她什么时候变成包打听了?   冷月韵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她今天还真是有聚光效果,走过她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的频频回头。   难不成她和安赫绪“纠缠”的事传开了?但有传得这么快吗?   进了电梯,同搭电梯的人因为空间小的关系,虽不至于直盯着她瞧,可还是忍不住的偷偷瞄她。   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不过有这么非看不可吗?而且她和安赫绪“依偎”的画面再经典,也不是每个人都亲眼目睹了啊!   不意瞥到电梯里有面镜子,好吧!既然大家那么捧场,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貂蝉还是西施。   这一看——   “我的……我的天呐!”她的头发……她乌黑漂亮的头发,中间一撮怎么会全竖起来了,活似一种鸟!   你的样子真像丹顶鹤。   啊!一定是方才安赫绪剪的!他不剪掉他的扣子,居然是直接剪掉她的头发,而且还剪那么短!   头发都怒发冲冠了,就知道有多短!   冷月韵快气疯了,激动的握紧了拳,连眼眶都红了。   “安赫绪你这烂巴辣!你不要落在我手上,要是有这么一天,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死猪头!”   风水轮流转,像你那么可恶的人……你等着吧!好运不会一辈子跟着你的,到时候……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   我会让你知道,丹顶鹤也会变成“鹤顶红”的!   王八蛋!呜~ 第三章   还是……被铲平了!   看着怪手一瓢一瓢的将碎了的大小墙块、地砖舀上卡车,冷月韵实在忍不住伤心。   坐在一家连锁咖啡店的靠窗位子,她手托着脸,看着对街的前育幼院遗迹,默默的红了眼眶。   “小月韵,别哭了,事到如今再难过也于事无补了。”邵蔷虽不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可她同样可以体会冷月韵的心情。   冷月韵吸了吸鼻子,清秀的脸上有了几分倔强。“我才不难过!我要化悲愤为力量!”   十几天前她被安赫绪整得那么凄惨,即使那令人抓狂不已的“丹顶鹤”头已慢慢的在消失中,但只要一想到那冷血的男人讲的那些恶质的话,她就怒火难消!   不过……这十多天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育幼院的小朋友还好吧?”   “社会局的人员将他们暂时找地方安置,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过暂且不必担心吃住问题,不是?”   “那倒是。”   邵蔷啜了口冰咖啡。“这几天的头条新闻你看到了没有?”   “你是说安赫绪失踪的事?”现在的新闻就像错按了重播键一样,一整天都在重播,要错过没有那么容易,不想看还会被逼着看,因为连医院的员工餐厅电视,一整天都在强力放送。   “是啊!”   “不是说他订婚宴当晚就不知道独自驱车去哪里了。”   “你想他会不会被绑架啊?”这新闻烧了快一个礼拜了,安赫绪在订婚夜失踪,鹏瀚集团虽报了警,却要求媒体封锁消息,没想到消息走漏,媒体大动作以头条大肆报导。   “要真的被绑票,无孔不入的媒体早报导了。”   “那怎么会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凭空失踪了?”   冷月韵幸灾乐祸的说:“天谴啦!一定是遭天谴了。”   “他可是鹏瀚集团的安赫绪欸!”一直到最近他失踪的消息满天飞,邵蔷才得以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看了相片后她足足呆了好一下下,这样的极品男,如果他称不上美男子,大概没人敢说自己是帅哥了吧?   “鹏瀚集团的安赫绪又怎样?命也和寻常百姓一样只有一条,不会因为他姓安,命就可以多几条的。”   看来安赫绪那天真的是彻底惹毛了月韵。“原来世上也有小月韵讨厌的人啊。”她所知道的月韵,是世上再善良不过的小绵羊了,咳!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从她三不五时呛得大伙儿呼吸不了的话也看不出来,她应该称得上“面恶心善”吧!   “有啊,不多就是了,而且安赫绪一定是排名第一。”脚边的大登山包倒了下来,冷月韵使力将它扶正。   说真的,第一次看到这则新闻时还挺痛快的,感觉上就像看到电视剧里,恶人终有恶报一样。   可第二次、第三次再看到这新闻,她好像忽然感觉到它是真的,不是电视剧、不是虚拟幻想,有了这样的感觉后,她的心……有一点点怪怪的。   奇怪了,对于一个她恨透了的人,她的心居然像叛徒一样违背了她的立场?   邵蔷看着那个从认识冷月韵以来,几乎每年都要出现个一两次的大背包。里头八成又是一堆食物了。   冷月韵这个人很有趣,她不太重视什么物质生活的享受,唯一在乎的就是吃。   她可以住破破烂烂的屋子、穿廉价的地摊货、开着像是快报废的二手车,就唯独在吃的方面很讲究,自己也烧得一手好菜。   每年这个大背包出现的时候,里头一定装满了干燥的食材,再来就是诊疗药品,其他东西少到不像女人。   而且食材中一定有一样东西——义大利面。   邵蔷指了指那个大背包。“你今年还是要去吗?”每年的八、九月,她总会到偏远的山区义诊一个星期左右。   在她还是医学院学生时,是跟着老师去的,后来老师意外身亡,冷月韵成为正式医生后,还是每年会上山一趟。   其实她早在上个星期就要出发的,可遇到了台风,听说有土石流,上山的路也断了,这才延至现在。   “当然。”   “可是那边的路不是还没完全修复?还有土石流不是活埋了不少人?这回你去,可能会很辛苦呢!”这家伙就是这样,年纪明明比他们这些同侪都小了许多,可就是使命感、同情心泛滥,别的医生是有空闲就要出国度假,而她小妮子却去参加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特训,什么救难特训、山难急救营……   医院里的医生还戏称她是女蓝波咧!   “那我就更非去不可了。”   “很危险欸!”   “我很想念哑婆婆,而且我也担心她。”   对噢!冷月韵在那里有一栋“超级豪宅”,是一个六十几岁的独居哑婆婆在帮她打理。“没办法打电话连络。”   “根本没法子打通。”哑婆婆又聋又哑,每一次有要事都是请邻居走了好久的路去转告,这回那里的灾情似乎很严重,也不晓得她的情况如何。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邵蔷身子往椅背靠,姿态懒洋洋的,可那双犀利的眼像是在等着冷月韵自己招供什么。   “……”冷月韵沉默,心想,她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看她还在装蒜,邵蔷索性主动点破,“我听说了,你原本打算向院长递辞呈,被他打了回票,这才改成留职停薪,对不对?”   老顽童院长可是对冷月韵的才能宝贝得像什么一样,还戏称她是沉沦已久的医界的一道曙光。   “这件事我不是也对你提过了?”   邵蔷幽幽的说:“我以为你只是职业倦怠发发牢骚,而且……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小月韵一直都是活力十足的,虽然医生的压力大,可小月韵一向乐观开朗,她以为面对压力,她一定是那个抗压性最好的。   可她忘了,她比他们小很多,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   冷月韵无力的垂下了肩。“我真的有点累了。”经过育幼院的事,她更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疲惫。   世上有很多事,不是努力、乐观就能改变什么。   “我和道育幼院的事令你沮丧,可你是女蓝波欸,怎么可以认输?原来我们都太看得起你了。”她连笑都是带着苦意,“你这回打算流浪多久?”   “不知道,等我觉得可以继续的时候,我会再回来的。”她是只九命怪猫啦!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可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又会复活了。   “小月韵……”   “嗯?”   “留职停薪的事,你没有告诉童学长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冷月韵啜了口水果茶。   “我觉得他很关心你。”这家伙会不会太迟钝了?“你难道没感觉到他对你很……特别?”   “那他干啥误导我?害我以为安赫绪是个又丑又矮的胖子?”   “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对别的男人有兴趣,别说只是误导了,他没刻意丑化就不错喽!”   “童学长喜欢我?”她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别闹了,这笑话对我现在转化心情还真有用,只是……拜托,我真是怕了他那一型的。”   他那温柔的微笑凝视,足以让她全身毛孔全竖白旗。   邵蔷再一次同情童靖轩。喜欢了人家这么久,人家还当他是笑话!   “那你喜欢哪一型的?”见冷月韵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笑叹,“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几岁还没开始初恋,说真的,这还真不正常。”小月韵长得算漂亮,追求者也不少,可至今没人能得芳心。   “缘分未到吧!”可能在这方面她比较晚熟,以前念医学院时,因为她的年纪太小,没人追求她,她也没兴趣,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有人追她,她还是没兴趣。   “你……是不是喜欢女生?”   “问得好!”托着下巴,她也很认真的思考,“我曾经也这么怀疑过,可惜,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想我还是会跟男人共谱恋曲的吧?”   是疑问句欸!也就是说她自己也没把握,邵蔷还是很不放心。   “你……你喜欢我吗?”在冷月韵所有的朋友中,她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一个。   “喜欢呐!”问这干啥?怔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她好笑的看着邵蔷脸上那抹突来的红。   “那你……你……”   “我是喜欢你,可我对和你上床一点兴趣也没有。”   “……”邵蔷的脸彻底的红了。她也不过是试探的问她是不是蕾丝边而已,她有必要说得这么具体明白吗?   “啊~这么说起来,你刚才问我喜欢哪一型的,我突然有答案了,我要的男人,他必须要有一副好身材。”一不留神,某个可恨男人高大的影像突然不请而来的出现在脑海。   哔——删除!世上身材好的男人可多了,她自动切换成某香水男模的有料影像。   “原来你也是‘野兽派’的。”   “错!除了身材要好,那张脸即使称不上花美男,起码要帅气、有型!啊,绝对不要文弱书生那种只会对着你微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那种。”一不留神,某个可恨男人俊美的影像突然再度不请而来的出现在脑海。   哔——再度删除!世上脸蛋好的男人可多了,她自动切换成某韩剧男星俊美的脸蛋。   还在重申童靖轩不是她的菜!可怜的文弱气质男,他好歹也受不少学妹和护士喜欢的好吗?!“长得帅、身材要好,然后呢?”   “个性,个性是最重要的啦!我喜欢那种有耐心、温暖又温柔的男人。”哈哈哈,这下子那个可恨的男人再也出现不了了吧?   咦?她有病呐?没事干啥想那家伙!   “很难哟!长得帅、身材要好的男人不难找,有耐心、温暖又温柔的男人基本上也很多,可是,这些条件要同时出现,凑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说真的,还满难的。”邵蔷叹了口气,“我说呢,现在的人呐,无论男女,只要长得稍有姿色就跩个二五八万的,个性好啊~嗯,也许有吧,可你想,别人会放弃这种好男人吗?”   “没差啦,反正我是宁缺勿滥。”她这人天生就是大爱主义,对于个人情感,尤其是男女情感并不是这么渴望。   “你这种人是最危险的。”   冷月韵疑问:“为什么?”   “缺乏恋爱经验的结果就是,哪天要是一头栽入就再也爬不出来了,而且啊,就本人的经验来说呢,恋爱就像得麻疹。”   “麻疹?”   “即使打了预防针也没有办法保证完全免疫,而且越早得比晚得来得好,国小该得的麻疹不得,拖到长大,甚至年纪一大把再得是很痛苦的,恢复期也长喔!”   “是喔?”   “所以~就我知道的童学长是个有耐心、温暖又温柔的好男人哟!”   “……”又来了!   “脸蛋也不错!身材嘛……”   冷月韵把最后一口果茶喝完,背起大背包。“我该走喽!”就算童靖轩是她男朋友的麻吉,她有必要这么强力推销吗?受不了!   “我还没说完呢!”   “我想走了。”   走向停在路边的车,邵蔷不放弃的在她旁边碎碎念,“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老人了吗?”   “谁是老人?没礼貌!”   上了驾驶座后,冷月韵转动钥匙发动车子,音响传来新闻广播——   “以下插播一则新闻,鹏瀚集团总裁安赫绪……”   两人原本还在斗嘴,可当冷月韵听到安赫绪的名字时,她急急的向邵蔷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怎么了?”   新闻主播清晰的声音由音响中缓缓送出,“……在失踪了十二天之后,赫然出现在今天下午陆续挖出、遭土石流活埋的罹难者之中,面貌模糊无法确认,家属从死者穿戴物品初步确定……”   “他……他死了?”   “谁啊?”邵蔷秀眉一蹙,方才忙着斗嘴,根本没注意到这则新闻的主角是谁。忽地,冷月韵脸上顺滑而下的液体引起她的注意,“哎呀!小月韵你怎么哭了?”      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看不到的线把她和这男人兜在一起,那么她很想知道,这样的缘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到了土石流严重的灾区已经第二天,冷月韵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一早醒来,她还在想着昨天初来乍到时所看到,令自己在原地足足怔了一分钟之久的画面——   安赫绪?!   安赫绪就坐在哑婆婆家门口的矮木凳上,看着她好奇的打量。   “你……”她讶异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下一刻,她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你是谁?找哑婆婆吗?”   一个全世界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男人,却还活在这样不为人所知的穷乡僻壤。当然,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他好像不记得她是谁?怎么可能?   他丧失记忆了,有可能吗?   回过神来,她发现窗子外面有道害羞又好奇的高大身影,探头探脑了半天还是没勇气出声,直到她披了件衣服下床,将木窗推开。   “早啊!”山上的冷空气令她瑟缩了一下,她打量他那张还有不少结痂伤痕的脸。这张始终挂着挑衅、不怀好意的笑脸,曾经让她恨不得撕烂,而今……却天真得像个大男孩。   “早!”   “这么早来找我有事?”   “哑婆婆煮好稀饭了,她叫我来叫你吃早餐,还有……”他搔了搔头,“我们这里的空气很好喔,你要不要去散步?”见冷月韵讶异的神情,他的脸红了,“那个……不去也没关系,你们都市人可能不会喜欢。”   他……他把自己“乡野化”得真彻底!   算了。“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盥洗一下。”      十分钟后,两人并肩走在山上的小径上。   山上的水土保持做得不错,不像山脚下过度开发,种了一堆槟榔树,因此山下发生了土石流的惨剧,山上却还好。   “你睡得还好吗?”   “嗯。”安赫绪会关心人?真的很不习惯呢!   “昨天……昨天你煮的义大利面好好吃,我很喜欢。”   “看得出来。”她昨晚辛苦了大半天弄了一大锅义大利面,可她只分到一小盘,哑婆婆因为吃不惯有奶油味的东西,回家吃饭了,剩下的全被这男人解决光!   “味道很特别,好像除了番茄和起司融合出的味道外,还多了股很特别的香味。”   这男人即使什么都忘光光,可他灵敏的味觉还在。想想也不用太奇怪,人家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小训练出来的鉴赏能力可是非同凡响。   “我的确多加了一样东西。”   “水果类的吧?因为我觉得它多了一种果香。”   冷月韵一脸打击。这么简单就被他猜出来了,那可是她的独门配方呢!   算了,反正她又不打算开餐厅,留着这小诀窍也挺寂寞的,顶多只是在有人赞美她的义大面味道特殊、美味时,才会虚荣心作祟的爽了一下。   “……是百香果。”   “你好厉害呢!”   “还好啦!”   “嗯……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你是哑婆婆的什么人?”安赫绪露出和善的笑容。   “朋友。”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对她很好奇。   冷月韵看了他一眼。“心情不太好,因为发生了很多事。”   她大略的叙述了一下育幼院的事,以及被“鹏瀚集团总裁”欺负的经过。叙述过程她越讲越激动、越想越生气,原本因为听闻安赫绪已经死了的消息而放下的深仇大恨,一下子全燎原了!   “那个有钱的可恨的恶质的王八蛋!”手还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   “世上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好恶劣!”   “你也这样认为呀~”她斜眼看着他,笑得很假。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啊!可……为什么冷小姐看他的眼神好~恐怖喔!   “是啊!孤儿已经很可怜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该让他们无家可归。”   “哼哼,就是说啊,在他眼里孤儿流离失所还比不上他的购物中心呢!”   “真没同情心。”   “就是说咩!”   “这样的人你一定要让他尝一下苦头!”   冷月韵笑眯了眼,咬着牙。“我也这么觉得,所以那时就在心中暗自立誓,那个烂巴辣要是有朝一日落在我手上,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你知道的吧?中国有句话说风水轮流转,像他那么可恶的人,好运不会一辈子跟着他的,到时候……到时候我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可恶的死猪头!”拳头一握,她一脸恨极的表情。   为什么冷小姐说的明明是那个鹏瀚集团的总裁,可强烈的恨意却可以直达他的心,仿佛……仿佛他就是那颗烂巴辣?!   “你就是因为他而心情很糟,跑来这里散心的吧?”   “有很大的原因,不完全是。”   “那也好过我什么都不记得。”安赫绪在一颗大石上坐了下来,目光飘得很远也很茫然。   冷月韵看着他。“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是哑婆婆救了我,我只知道一醒来就全身是伤的躺在床上,脚还有点骨折。”他转头看她,“可是好奇怪,我对哑婆婆是全然的陌生,对你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的确认识。”之前她对他恨之入骨,可因为能力有限,根本逮不到机会奴役他、欺负他,而现在……呵呵呵!   机会来了。   安赫绪惊喜的问:“真的吗?”   “你真的忘了我了?”她在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理所当然的奴役他,欺负得很理直气壮。   嗯嗯——听说男人在女友、未婚妻、老婆面前是最具“奴性”的,不过她看过这男人对自己的准未婚妻也不假辞色,那就……那就下猛药!   “你是……”   “我是你老婆。”   “我……我的妻子?”   “是啊!我们才新婚不久,你怎么会把我忘了?!你在结婚时还说过,老婆是天,什么都听我的,想必你也一并忘了吧?”冷月韵的表情极尽可能的哀怨。   “……对不起,我目前是什么都记不得,可是我答应过的事,我会努力做到。”   “我真是太感动了!”   呵呵~安赫绪你这可恶的暴发户,受死吧!嘿嘿嘿……   接着安赫绪又问了一些既然结了婚,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出了事被哑婆婆救了的等等问题,而她也顺口胡诌敷衍他,约莫半个钟头两人才慢慢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那个……你虽然是我老婆,可原谅我现在忘了你的名字。”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这“老婆”自报名字就是。   “你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只叫我老婆。”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她不在意当个无名氏。   “喔,这样啊!”   “是啊。”   “那……你既然是我老婆,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吧?”   叫什么啊?这是个好问题。   冷月韵恶作剧的回答,“你姓李,名叫道梅。”李道梅,你倒楣。没错!遇上了她,他是该倒楣了。   本来呢,她是可以把他送回去,让鹏瀚集团的总裁“死而复生”的,可一想到育幼院的事,她还是很不能原谅他,她要让他也尝尝有家归不得的感觉。   能欺负到企业界最恐怖的悍将机会可不多,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而已,她不能放弃,而且她又不是一辈子不放他回去,等她气消了就送他回去。   “李道梅?梅花的梅吗?这名字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   “对了,晚上我可以再吃你煮的义大利面吗?”   “你还真喜欢吃义大利面呢!”   “其实……我好像对义大利面也不是这么热中。”   “那你还说想吃?”   “你的不一样,你的义大利面真的很好吃!”   “……” 第四章   一部宝蓝色的林宝坚尼在两排樱树的拥簇之下转入了达人街。   原本该在达人街1号停下来的跑车继续往前驰骋,在约莫五百公尺的位置放缓车速,最后停了下来。   由车上步下一名长相阴柔的美男子,那张脸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他手上提了个纸袋,姿态悠闲的拾级而上,在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他看到有个大美人由屋子里头走了出来,身上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美人一抬头看见花美男,未语先笑。“池大少今天怎么有空来?”   笑里藏刀,奇怪,他有惹到杨羽真什么吗?八成“某人”又没给她好脸色了。   “很久没来看赫绪,我们约了今天中午一块用餐。”   他和安赫绪交情还不错,有时还会约着一起打高尔夫、小酌几杯,不过没一起把妹啦!安赫绪和他不同,女人对安赫绪而言还不及事业来得吸引他。   不过,打从那小子在订婚宴离奇失踪后,他们有好一段日子没见面了。   “你们交情还真好。”杨羽真冷笑。   “哪里,朋友感情好,也好不过夫妇,你毕竟是他的妻子。”   “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她步下台阶,司机已在下头等候了。   倒楣的扫到台风尾,池熙抿了抿唇,摇摇头。   其实早在一年前安赫绪和杨羽真订婚时,他就不看好他们,因为以他对安赫绪的了解,他并不爱杨羽真,只是杨家虽然没有安家的身家傲人,却有安家一直想并下的企业大部分的股权。   至于杨羽真,她也只是因为安赫绪是鹏瀚的总裁而嫁。也就是说,今天只要是鹏瀚总裁,不管是不是安赫绪她都愿意嫁。   所以,这两人的结合真的只是企业联姻。   只是话说画来,订婚和结婚是不同的吧?   安赫绪在订完婚当晚就失踪,隔了一段时间他的尸体离奇的出现灾区,安家还为他办了丧事,可隔了约莫一个多月,他居然又出现了,而且还忘了自己是谁,成天在找他“老婆”!   安家两老为了防止他出事把他关起来,还找人看住他,后来他趁着看守他的人不注意逃了出去,又要去找他老婆。   看守的人发现后马上追了出去,两人在马路上追逐出了车祸,那场车祸让安赫绪昏迷了近四天,一醒来就恢复记忆了,而他失踪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他完全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   他结婚了。   所以,当安家两老说安赫绪娶了杨羽真,他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娶了她,也只是沉默。   池熙并不知道安赫绪在失踪的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见过他在“找老婆”那段日子的焦急模样,他想,他在丧失记忆的那段日子,应该是遇到了一个很爱的女人。   他看着自家人和杨羽真的样子是茫然而保持着距离的,可只要一提到“老婆”两个字,他眸子里顿现温暖而温柔的光彩。   那样子的安赫绪,是他这交心多年的老友没有看过的。   说实在的,比起杨羽真成为安赫绪的妻子,他还比较期待他“老婆”的出现。   问题是,以安赫绪现在的情况,即使他“老婆”出现了,他只怕也不认得她吧?   哎~真可怜!   池熙进到屋子里,在佣人的指引下,上了二楼的书房。书房的门是虚掩的,他在门板上敲了数下,这才走了进去。   “你来啦?”安赫绪站在落地窗前,他阴郁、有着浓浓戒心的神情,一直到发现来者是好友时才缓了下来。   池熙大大方方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将纸袋往桌上搁。“喂,我跟你约的是吃中餐,可不是喝下午茶。”他的穿著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我现在不是很饿。”   池熙耸了耸肩。“无妨,我也还好。那就约喝下茶吧!”他方才吃了一点东西,而且因为太合他胃口了,于是他还很厚颜无耻的要来纸盒,在一群人的抗议声中,毫无形象的打包带走,活似参加流水席的欧巴桑。   “喂,你的情况好一点没有?”   安赫绪一扬眉,“你是指哪里?如果是指身体状况,应该很好,如果是指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医生怎么说?”即使检查一切都没问题,可因为安赫绪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在医生建议下他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回诊。   “很好、没问题。”   “可你的表情看起来像很不好、非常有问题。”一脸快抓狂的样子。   “人生中有一段空白的记忆,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不会,想必你现在也想不起你还是婴儿时候的样子,大概也想不起国小遇过的很多人、事、物,我想,那也算是一段空白的记忆吧?即使是这样,我也没看你不安过。人的一生中,不是什么样的记忆都会记得一清二楚的。”   安赫绪吁了口气。“池熙,我在意!我很在意我失去的那段记忆。”他走向沙发,无力的坐下,双手交叠在胸口,“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可是那段时间我遇到的事、遇到的人……我的感觉告诉我,它们都是很美好的。”   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池熙感到惊讶。   “曾经我以为和羽真订婚,然后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从没有疑问。”像他们这种大企业名门,利益联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他从来没有挣扎过,他清楚,他的企业王国比儿女私情更重要,所以他从不浪费时间去谈感情,“可是……现在的我,却在清醒后发现自己娶了她而感到惊讶、愤怒!我……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你真的‘清醒’了吧?”他幽他一默。   其实以安赫绪的性子,即使有过一段想不起来的记忆,可只要没有忘记他的事业、工作,其他事他大概也不会太在乎,然而现在他却在保有原来世界的情况下,依旧十分在意那段空白的记忆,看来是真的有人住进了他的心。   “找真的和她结婚了吗?”   “有些话你问别人可能比我清楚。”他也是出一趟差到美国,一回来就被安伯父告知,安赫绪结婚了,而且是很刻意的被提醒,如果安赫绪问起,就说他在丧失记忆的那段时间和杨羽真结婚了。   “连你也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比起我说的实话,我倒觉得你该用自己的力量去想起一切,如果没有,那你就安于现状,那也没什么不好。”他已经算点了他一些事,不能再多说了。   怕安赫绪又缠着他追根究底的问,池熙站了起来,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书。   “喂,这本书我一直想看,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是一个他很佩服的财经教授写的。   “上个月到美国考察买回来的。”他也知道自己在为难池熙,犹豫了一下,就放弃追问了。   正如好友所说,那段空白的记忆若不是自己想起,就不具意义,只是徒增紊乱而已。   看着桌上池熙带来的纸袋,他问:“喂,这是什么?”   池熙才看了一段就人为折服,他连头部没拾的回答,“义大利面。”   “和我约吃饭还买义大利面?你孕妇啊,怕吃不饱?”   “什么话,那义大利面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好,这见解真好!他的视线始终黏在书本上。   义大利面他是不感兴趣,不过能让池熙这么说,他实在很好奇。   安赫绪拿出了纸盒,打开——   这味道……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拿起里头的环保筷吃了一口。   这味道他吃过!而且很熟悉!是他常光顾的哪家义式餐厅的义大利面吗?   不,不对!他本身对义大利面并没有特别喜欢,因此,即使到义大利餐厅,他点的主餐也通常不是面,而是焗烤类的东西,而且,就算要点面类,通常是点白酱或青酱面,而不是茄汁义大利面。   那么……对这味道的熟悉感又是打哪儿来的?   他像是要把深埋的记忆挖掘出来似的,手上进食的动作一直持续着,细细品尝口中酸甜的味道。   池熙看了一章节后阖上书。“这本书借我。”   “嗯!”   “你知道吗……”他转过身去,发现安赫绪正在吃东西,嘴角还沾了一些茄汁。   茄汁?他的视线往下调,发现自己不顾形象抢来的义大利面——   没了!盒底见天,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茄汁。   “啊~我的面!刚才你不是说你不饿,还将中餐改为下午茶,你孕妇啊!都约了吃下午茶还把人家的面偷吃光!”   “再买一份就是了。”池熙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   “这义大利面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他可是不顾公愤才勉强打包了这么多欸!   “是挺好吃的,可有那么珍贵吗?”连他这个不太喜欢吃茄汁义大利面的人都觉得好吃,可见真的不错,但池熙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要吃这义大利面得想尽办法去“勒索”,或交易,而且还得看看大小姐她有没有空、心情好不好,要吃到得要天时、地利、人和兼具。”池熙夸张的呼天抢地哀号。   “这不是在餐厅买的?”   “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学妹煮的。”一想到那家伙,虽然说有时候是很不可爱啦,可看过她工作时的模样,他很赞同一句话——认真的女人最美丽。“那丫头是个医学天才喔,可你知道的,只要是天才,都是不怎么可爱的家伙。”   “怪不得你也可爱不起来。”池熙的IQ也是很吓人的那种。   “喂喂,我不一样的!”   “是啊!不一样的异常花心,真不晓得你一年换了十任女友是怎么办到的。奇怪,怎么没有女人在你身上捅个几刀再分手?”   “你!光是看你连我一年换了十任女友都记得,不必医生,我都可以判定你的脑袋没问题,你出运了!”可恶!什么不记,这种事倒记得挺清楚的。   安赫绪盯着他看了一下。“我听裘莉说,你最近在打听她死党的事?你快‘中箭落马’了吗?”他记得妹妹的死党有个特别的名字,好像叫严恕。   “我哪有那么不济?”   “也就是还在硬撑?”   这男人!“你还是在丧失记忆的时候比较可爱!”一清醒就伶牙俐齿得叫人招架不住。   “也许在那段时间我才是最快乐的。”安赫绪看着那空纸盒,突然开口,“池熙……”   “嗯?”   “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想再吃一次这种茄汁义大利面,如果可能,我也想见见你那个很有个性的学妹。”   “……我安排看看。”   “谢了!” 第五章   “根据一些精密仪器的检查报告看来,安先生的脑部状况很正常。”教学医院的脑科权威孙耀明主任,在看过最新检查报告后说。   每次回诊,几乎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安赫绪在桌面上打着节拍的手倏地一停,抬起头直视着医生。   “也就是说,我空白的那段记忆的存在也算正常喽?”他的睑上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说真的,每次回诊,他都希望报告说他有问题,这样他还比较能对自我交代——因为有问题,所以他有想不起来的记忆。   即使是脑科权威,在安赫绪这种大企业家面前,孙耀明还是得捺着性子解释,“安先生的问题不大,其实像你这样的患者,每个人的情况也不尽相同。有些人很快的就恢复记忆,有些可能隔了几个月、几年,当然,也有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恢复记忆。”   安赫绪的神情更不耐了,他用手轻揉着微疼的太阳穴,睁开了冷眸,不客气的质问:“所谓的脑科权威的程度就只有这样?”他没有办法针对他的个案予以解释,只能用其他患者的经验给他一个“可能”的解释。   “……我很抱歉。”   “请取消我之后的回诊预约,我不会再来了。”他倏地起身,即使没有大声咆哮,但那张降至冰点的脸,任谁也看得出他的脾气在失控边缘。   一直到他步出诊疗室,孙耀明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出来吧,冷医师。”   在他位子的正前方有一面布幔,由里头走出一名长相秀丽的年轻女孩。   “真不晓得你怎么会对这号人物好奇?我可是每次在他回诊的日子,都得先到一楼要个几颗胃药备用哩!”   冷月韵算是他的学生,在她还是实习医生的时候,他曾当他们那一组的指导老师。   她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学生,年纪小、成绩却是一流的,而且胆大心细,这样的孩子,她的未来令人期待。   只是……如果没有记错,她好像因为私人因素而留职停薪了许久,至于什么原因,既是私人因素,他这外人也不好过问。   “老师,他的脾气一向都这么坏吗?”虽然她现在也是医生了,可她还是叫孙耀明为老师。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丧失记忆时安赫绪是个好好先生外,其他时候的他,顶多就是很坏心眼,可也没像今天所看到的这样,像只剌帽似的。   “刚开始还好,可最近几次的回诊他脾气越来越坏,而且还会作人身攻击。”孙耀明是个好脾气的医生,很能体谅病患焦急时的口不择言,“我想……他失去的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很重要吧。”   “都已经丧失记忆,他怎么还会知道重不重要?”冷月韵的语气幽幽的、淡淡的,有抹刻意想隐瞒的忧愁。   “欸,人呢,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不!应该说人的直觉、第六感虽没什么科学根据,可那样的冥冥中的力量又不可忽视。”他是个医生,照理说是科学的超级信徒,可接触多了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渐渐的也就能接受一些非科学的东西。“所以呢,有时候脑袋无法记得的东西,也许被这里记住了。”孙耀明比了下心脏的位置。   “老师的答案令我讶异。”   “哈哈哈……我只是觉得科学不是万能,数据也不是真理,有时从不同角度看东西不是有趣得多吗?”   “老师,如果那段对他而言很重要的记忆,他一直想不起来会怎样?”   “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吧,焦虑、愤怒,很多负面情绪会一直累积,我遇过的病患还有因此而性情大变的。有时候,不要小看一些情绪反应,忧郁、躁郁症一开始的状况也只是单纯的情绪差而已。”   冷月韵惊骇的瞪大了眼。“那怎么办?”   “其一,祈祷他快快记起那段记忆;其二,他自己终于想开、能放下了。可说真的,接触了安赫绪先生近一年,我发现他的性子是很执着的那种,只怕第二种情况发生在他身上是有点困难的。”   冷月韵的小脸一瞬间刷白了,胆战心惊绝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喂,冷医生,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空调这么强,她额上竟然还有细细的汗珠!   “没、没事。”   孙耀明从下层的大抽屉里拿了一瓶高单位营养果汁递给她。“身为医生,自己的健康可要管理好。”   “谢谢。”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呢,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安赫绪这样有权有势的大企业经营者,即使在丧失记忆的情况下还这么在意?想必是一段刻骨镂心的回忆吧。”   是啊!那是一段快乐到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的美好时光!   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只能是遗憾。   “老师原来是这么风花雪月的人。”   “哈哈,别看我老了,年轻的时候你师母那冰山美人,就是被我用一堆的情诗和情书硬给攻陷的!咳……虽然她老是对外说,她只是不希望台湾又多了一座垃圾山。”   冷月韵笑了,因为感受到老师和师母之间深厚的感情。   孙耀明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安赫绪有兴趣吗?”   啜了口果汁后,她慢条斯理的说:“因为啊,他是护士们群集讨论的对象,不看一眼就太对不住自己了。”她笑。   早知道这问题一定会被问的,答案早想好了。   “啊!原来冷医生也开始懂得注意异性了吗?哈哈哈……”   “什么意思?”   “啊,我曾经以为你是蕾丝边呢!而且和邵蔷医生是一对。一直到后来她未婚夫也到医院来任职,我才发现原来你们真的只是好朋友。”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别生气,你也知道医生的工作是枯燥乏味且压力又大的,偶尔总要来一点茶余饭后的八卦增添乐趣嘛!”   “……”她能说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安赫绪还真的是长得挺帅的,除去他那越来越魔鬼的坏脾气,外型、身家条件还真是女孩子憧憬的白马王子,也怪不得成为护士们讨论的对象。可讨论归讨论、觊觎归觊觎,人家是‘已婚总裁’了,死会了啦!啊,他那美丽的老婆我见过本人喔!”   是啊,他已经结婚了。一思及此,冷月韵的心纠结了起来。不能想!不能想……不是对自己承诺过,不要再在意他的事了吗?   错误的事就该让它结束,当断不断,以后会很难了断。   “老师也跟流行去参加什么时尚派对吗?要不你怎么会见到本人?”她用开玩笑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她的印象中,杨羽真常出现在一些时尚派对。   “怎么可能?那种肤浅的玩意儿!”孙耀明想了想,似乎在考虑什么,犹豫了半天才说:“这也算是豪门秘辛吧!喂,你知道吗?我上一次看到她,是在深夜时刻熊医生的妇科诊所。”   “啊?”   “那时我在老熊那儿泡茶,他神秘的说有个公众人物待会儿要过来,后来看到人才知道是杨羽真。”   “深夜看妇科?”   “其实公众人物怕惹人注目,有门道看深夜门诊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原以为只是一般妇人病,了不起大概也只是想赶快怀孕,可令我讶异的是……”孙耀明神秘兮兮的看了看门口,“她要堕胎!”   “堕……堕胎?”   “是啊,老熊说胎儿约莫九周左右。”   冷月韵愣了一会,才问:“为、为什么?安赫绪是独子,杨羽真怀孕对安家而言该是天大的喜讯才是。”   “是啊,我和老熊也想不透。”   两人无语,皱着眉思索了半天,孙耀明先回过神笑了出来。   “喂喂,别人的事我们想得这么认真干什么?吃饱闲着!也许杨羽真只是想多享受几年夫妇俩的浪漫生活。”真是!怎么突然发现自己还挺八卦的!   冷月韵这也才回过神的瞥了一下墙上的钟。“天啊,下班那么久了!完了,我和邵蔷有约欸!”她匆忙的起身,“老师,我要先走了。”   “等等!”   她止住了步伐。“什么?”   “刚才我说的事……”   “那关系到别人的隐私,我不会说出去。”说着她走出了诊疗室。   走在医院长长的通廊上,她仍想着方才孙耀明告诉她的事。   杨羽真去堕眙?   也就是安赫绪和她已经……上床了?她的胸口倏地揪得紧紧的,仿佛快窒息一般难受。   她是傻瓜吗?人家是夫妻欸!做这种事天经地义好吗?没发生才真的有问题!可明知道是这样,她还是……这是……   她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努力了这么久、硬撑着不让“安赫绪”三个字出现在自己脑海,为此还到美国进修了半年,努力的用时空、距离和忙碌去忘掉,然而……   成效还真差!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红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响,她急忙接起来。“喂。”   “小月韵你到底记不记得和我有约啊?你在哪里?”都迟到快半个小时了。   “我马上过去!”   “我把车子开出停车场了,现在在门口,快过来吧!”   “知道了。”冷月韵匆匆忙忙的回到休息室脱了白袍、拿了包包就往外冲。   真是的!迟了那么久,怪不得邵蔷生气。   她以着跑百米的速度通过了大厅,奔出了医院,在门口约莫五十公尺处看到邵蔷的白色马自达,她不耐烦站在车外等,还一脸的不高兴。   “蔷~”冷月韵唤了她的名字,见她没反应,提高嗓门又唤了一次,“蔷~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安赫绪方才在医院遇到旧识寒暄了下,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站在医院门口的另一端,等着司机把车子开过来,突然听到有人扯着嗓门在说话,那声音、那呼唤人的调调——   梅~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他匆忙的回过头,只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钻进一部白色马自达双门跑车,一直到车子消失在眼前,他仍没回过神。   “安先生……”司机把车门打开,见老板仍是呆望同一方向,又唤了一次,“安先生,请上车,这里是不能停车的。”   “嗯。”   梅?谁是梅?为什么方才那女孩唤着同伴的名字时,他的脑海中会出现她的声音,而且是唤着另—个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熙上下打量了一下安赫绪。这小子真的长得挺不赖的!   池熙的长相偏阴柔,因此比较适合雅痞风格,或是优雅贵公子风的穿著,而安赫绪就不同了,他全身上下找不出阴柔的味道,感觉上就是很Man的男人,穿着正式的他,看上去就是大有来头,没有人会错以为他是“小咖”。   “喂,你确定今天要穿这样?”上了车之后,池熙问安赫绪。   “你不也穿得差不多?”还不都是西装。   “我跟你可不同,我等一下吃饱饭还要去约会。”   安赫绪扬着眉看他。他听妹妹说了,这家伙最近可春风得意了!   说的也是啦!难得有人可以让他中箭落马,现在他每天一下班就黏着那位“神箭手”,就算有时因为某些因素不克见面,他也会热线不断。有一回裘莉还忍不住抱怨,男人在发情时,真是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   “你好事近了?”认识池熙多年,第一次看他有这种幸福的表情,想必那位严小姐就是他的真命天女了。   池熙一怔。“我发觉你这人真灵敏耶,原本我还不想让人知道的。”好友都这样问了,不说实话好像在欺骗他似的。   池熙由口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盒子,一打开,里头是一枚即使不懂得珠宝的人也看得出来,其价值一定不菲的钻戒。   安赫绪笑问:“这么快就订下来,不会后悔?”   “不订下来我才会后悔!”严恕像朵清雅的百合,最近发现有越来越多男人的目光往她身上投,他看得很胆战心惊呢!“而且啊,我们那位严小姐可有个性了,钻戒亮出她还不见得会点头呢!”   “那就加油吧。”   “喂,等我求婚成功,你当我伴郎。”   “已婚的可以吗?”   “我没什么忌讳啦!”   “再说吧。”安赫绪忽然又想到方才的话题,“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我今天穿这样不行,去拜访人家不是该穿着合宜吗?”这是基本礼貌吧?   “因为,我们今天是要去人家家里吃饭。”   “是啊。”就因为这样才要穿着正式点,不是吗?“然后呢?”   “那个……”池熙支支吾吾的。   “嗯?”   “你知道我那个个性一点都不可爱的学妹,是不会轻易下厨的吧?尤其是对我。我想就算我饿昏在她家门口,她也会任我在那里冷到自然醒,压根不会理我的。”就不知道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帅哥在她眼里怎么会活似害虫?很伤的欸!   “所以呢?”和池熙说话真的很累,就喜欢吊人胃口。   “要她下厨,总要有个她可以接受的理由。”   重点终于来了!“这样啊,理由是什么?”   “一个‘重症病患’想吃她煮的东西。”他感觉到安赫绪突然降了几度的冷眸盯着自己。说真的,要是以前的安赫绪他才不怕哩!可对于目前的他,自己是有些毛毛的。   现在的他性子和以前大不相同,脾气变得很大,喜怒无常,若不小心惹到他衰的可是自己。   “重症病患?”   “重症病患。”   安赫绪冷冷的看着池熙,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不是“即将”成为重症病患的患者?”   他才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重症病患哩!“喂!我会撒这样的漫天大谎,可都是为了你耶!因为你说想吃她煮的义大利面,如果可能的话,也想见她的,不是?”   “也不想想,我可是抱着学长学妹的情谊可能到此为止的决心在帮你呢!你就不知道,我那位学妹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而且,达到目的就好了,过程又不重要。”   安赫绪不快的横了他一眼。“我这样子像重症病患吗?”   “所以才叫你别穿得这么‘飘撇’啊!”   “算了,有段记忆老捡不回来,这也算是病患了,至于是不是重症……也许那位小姐不会计较那么多。”   这也算是“无知”的快乐。   池熙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对我学妹的义大利面有兴趣?别告诉我,鹏瀚打算跨足餐饮业,你需要一个品管总监或大厨什么的。”   “别说笑了。”安赫绪沉吟了一下才说:“你知道的,对于丧失的那段记忆,一直以来我都寻找不到任何一个点去切入,可你学妹的义大利面却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会不会把她误认成哪个大厨的手艺了?”   “不可能,那样特殊的味道算是独一无二了吧?”那面里头一股隐约的果香,是一般义大利面中所没有的。   “也对,只是……凭着一盘面去寻回记忆会不会太冲动?”   “那只是线索,更何况,我相信我的直觉。”   “如果你的直觉没有错,那还真是挺……不可思议的,难不成你遗忘的记忆会和我学妹有关?”   实在是太劲爆了!冷月韵是安赫绪的“老婆”?   “她可能是我开启记忆很重要的关键。”他忽然对池熙除了女友外,最常提到的学妹好奇了起来。“你的学妹长什么样子?”   “在病患面前是天使,在我面前是撒旦!她啊,双面人啦!她最常对我们这些学长讲的话是,“我啊,恨透了你们这些衣食无虞的公子哥儿!’”   除去对他们这些公子哥儿很酷、很凶、很没人情味外,她其实是个善良的丫头。   池熙补充,“那家伙厚,是那种让人‘疼袂入心’,可说她坏话又觉得太Over了。”   “她是护士?”   “错!医生,而且是个天才医生,可能因为长得娃娃脸的关系,第一次看到她,你会以为她是不是穿错制服的可爱实习护士。不过,只要目睹过她拿手术刀快、狠、准的恐怖模样,没有人会怀疑她的专业。”   “外科医生?”   “是啊。”   “一个厨艺很好的医生?挺让人讶异的。”安赫绪有些好奇,“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冷月韵。冷冰冰的冷,月亮的月,韵律的韵。”   “冷月韵?”他喃喃的念着这名字。奇怪,这名字他好像听过,是在哪儿听过呢?   他闭上了眼,一行行娟秀优雅的字迹在脑海里浮现。   啊!他想起来了!   “她是不是和某间育幼院有什么关系?”约莫一年多前他们见过面,姑且不说他有不错的记忆力,单就他们第一次见面所发生的事和对话,只怕就让他毕生难忘了。   “她是孤儿啊……欸,你怎么知道?”池熙惊讶的看着他。   安赫绪一扬眉,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那笑容带着一些些的恶作剧,和一些些的好心情。   “这个啊……我突然更加期待今天的见面了。”   “……”   “啊,对了,她的丹顶鹤头应该消失了吧?”   “丹……丹顶鹤头?”那是什么东西?他以为安赫绪只是有些记忆忘了,可今天看来,他会不会其实已经疯了? 第六章   原本该和乐融融的餐桌上,一片肃杀气氛。   “重症病患?”   冷月韵方才一开门看到安赫绪,出于惊愕的本能反应,就想把门关上,不过池熙也很本能的就把脚“贡献”出去,结果“咔”和“啊”两种声音同时发出,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终于得以进门。   而现在,在冷月韵的眼里就只有池熙,这无关爱恋、着迷什么的,而是他欠她一个解释,再者……她根本没勇气去看安赫绪。   她怕自己会忘了他是安赫绪,不自觉的去追逐着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人。   “哈哈……重症病患呐,那个……贪吃也是一种病嘛!而特别贪吃的人……也算是重症嘛!”池熙方才被门夹到的脚还隐隐作痛。一定“乌青”了!他呀,对安赫绪还真是仁至义尽了。“好痛喔~我的脚真是好痛啊!不知道会不会骨折厚?”   “……”冷月韵咬了咬牙。算了!即使极度不爽,她还是动手替他们盛面。   来者是客,更何况她煮了这么多东西,要是没人吃,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各盛了一盘面后,三人默默的吃着,气氛无比尴尬。   有鬼!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鬼!池熙三不五时就收到冷月韵投来谴责他多事的眼光,而安赫绪则是一脸自在的吃着面,对于自己的不受欢迎好像早就有心理准备,而不是惴惴不安。   “咳……两位早认识了吗?”没人说话太安静了,就由他来打破沉默吧!   “不认识!”冷月韵瞪了池熙一眼。   “怎会不认识呢?冷月韵小姐可是亲手写了三十二封信给我呢!平均每两天一封,写得可勤了。”   “信?”池熙有些讶异的看着冷月韵。咦?没否认,而且脸还红了。“咳,是什么样的信?”   “巨细靡遗的阐述心事。”安赫绪故意说得暧昧。   “安赫绪!”什么叫阐述心事,那是一些陈情书好吗?这男人……够令人发指的了!   “终于想起我是谁了吗?”   “你……”   池熙插嘴,“啊~这些都不重要,总之你们两人是认识的,而且看起来……关系匪浅呢!”   冷月韵气得涨红了脸,而安赫绪则老神在在继续不受影响的用餐。   呵呵,这原本在他看来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好像还挺熟稔的,只怕是冤家路窄。   就他知道的学妹,一向是个好恶分明、作风果决的人,方才在看到安赫绪非重症病患,且是看不顺眼的家伙时,即使是牺牲他一条腿,她也会把安赫绪推出门外,可她居然还是让他们进门了。   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回避着安赫绪的目光,这也令他好奇,而更有趣的是,一逮到机会,她偷看安赫绪的眼神……   那复杂的情绪让他很有兴趣知道,背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说迟不迟,这时来了通电话,池熙接了起来。   “喂?”是严恕的来电,不到一分钟他结束通话后,就忙着起身告辞,“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   冷月韵几乎在同一时间跳了起来,“是严恕打的对不对?”   “你真了解我。”   “喂喂,给我站住,你这见色忘友的家伙!”   “我以为这句话会是安赫绪说的哩!拜拜,两人好好聊聊吧!”   “喂!你今天是来乱的吗?把人带来了,要走也要一块走吧!”她不要,不要和安赫绪单独将处,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和他遇上,那种感觉令她不知所措。   安赫绪啜了口茶,表明立场。“我还没吃饱呢!”他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池熙一挥手,“拜,代我向严恕问好。”   “……”冷月韵为之气结。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活似白痴,不但给狠狠的摆了一道外,还任人摆布,更可恶的是,还不能说不!   她坐回了位子,闷闷的用着餐。   “冷小姐喜欢池熙吗?”   她正要吞下一口面,一听到安赫绪的问话,一口面全喷了出去。“咳咳咳……”茶!她要茶!   有人好心的递来了一杯水,她咕噜咕噜的猛灌。   “你这反应,我是否可以解读成心事被料中的错愕?”   冷月韵含着给呛出的两泡泪瞪他。这男人是怎样,怕她死不透吗?“你、你别闹了!”   安赫绪再啜了口茶,马克杯端在他修长的手里,感觉上像突然变小了。在他压低眼睑时,密长的睫毛是唯一感觉得出他些许柔情的地方,那一直是她贪看的画面,而今……她只能努力的不去看他。   “从方才我们进门一直到他离去,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感觉上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在追逐自己喜欢的男生。”   “无聊!”   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愤怒似的,他凉凉的说:“很可惜的,池熙已经有了论及婚嫁的女友了,你死心吧!”他优雅的用叉子卷起一口面放进嘴里。这味道真的很熟悉。   “你很奇怪欸!就跟你说我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的女友我还认识。”因为某天深夜被池熙征召去为严恕看诊,现在她们偶尔还会约了一起吃饭。   莫名其妙的家伙!   见安赫绪的盘底空了,她自动的又为他加了些面,她记得他讨厌吃蘑菇,很喜欢吃黑橄榄,而且起士粉要多一点……   她一边加面一面说:“你啊,不要这么偏食,活像个小孩似的!吃蘑菇对身体好,学着吃点。”   拣掉蘑菇,把黑橄榄往他盘里放,末了还替他加入了许多的起士粉,这些动作都极为熟练,仿佛她本来就知道他的喜好。   他静静的观看,也不插嘴,目的就是想知道,她是否如同自己所想的一样了解他。   果然!她熟悉他的习惯、嗜好。   冷月韵一回过神才发现安赫绪正用探索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为什么不吃?”倏地一怔。   完、完了!她……“老婆”上身了吗?   安赫绪没多说什么,重新拿起叉子静静的吃着面,思索着冷月韵有些逃避又似戒备的眼神。   他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这面真好吃。”   之前他很在意在医院门口听到的那句呼喊,他曾为了那熟悉的声音困扰不已,后来以为是因为她的声音很特别,听过一次就不容易忘记。   再思考过后,他发现不是这样。   毕竟只是一个声音,就在他脑海中荡出一串言语,那就表示,不单单只是熟悉声音,想必声音的主人也常常说着这样的话。   “还很多,喜欢的话多吃点。”他应该没发现什么吧?冷月韵因心虚而心跳加速。   “冷小姐,你好像对我颇有戒心,是因为之前育幼院的那件事吗?”   “那件事啊?我是很在意啊!”她啜了口茶,“遇到这样的事,我想没人忘得了吧?尤其末了的那丹顶鹤头还困扰了我一、两个月,最后还把蓄了四、五年的长发剪了,那么惨痛的经验毕生难忘。”那也是后来她逮到欺负他的机会后,会这么不顾后果的原因。   去鹏瀚堵他的事,不但她印象深刻,就连邵蔷也三不五时拿出来自我解嘲,说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有哪个人像她一样,跌倒还能跌成大字形,“恨天高”还甩得东一只、西一只,活似车祸事故现场。   “要我道歉?”   “免了,现在道歉也于事无补了。”他的购物城都已经完工得差不多了,难不成还要把它全拆了不成?而育幼院的孤儿有些已找到认养家庭,有些在社会局的安排下找到了长期的居住环境,这样的结果比她预想的好了很多。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安赫绪的浓眉扬高了一边。   “呃?”什么意思?   “所谓的道歉是发生在当事者感觉到对另一方有歉疚,可对于育幼院那块地的事,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男人……这男人真是有够可恶的!“要不你方才那样问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戒心是因为那件事,我恐怕很难道歉,若不是,那就表示你只是习惯对一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不给好脸色看,我可以不必太在意。”   “我的确是恨透了那些有钱的暴发户。”冷月韵握着叉子的手青筋浮现。可惜她不是什么练家子,也没练过握力什么的,要不手上的金属质料的叉子可能会弯了。   她真是有够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把丧失记忆的他带到深山放生,还好心的把他带到他家附近送还。   真是有够后悔!   “还好,不包括我。”他从容优雅的继续用餐,完全不受她恐怖的模样影响,“我家不是暴发户,而是积富数代的豪门世家。”   “不要脸的家伙!”   “啊,容许我提醒你,那家伙刚才已经先行离去了。”   “……”冷月韵气到说不出话来。   她领教过安赫绪的恶质,原以为他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会收敛,想不到他完全没有,而且更加变本加厉。   “你……你赶快吃完,我这里不欢迎你!”气死人了!她和他真是从头到脚,没一个细胞是相容的。   “你讨厌我?”   “感谢天!你还有这点认知。”   “我记得曾经受教于冷月韵小姐一句话——再丑的人看久了,也不这么丑了。换句话说,再讨厌的人接触久了,也不这么讨厌了,啊,这叫‘边际递减效应’,是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着他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她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安赫绪优雅的放下叉子。“我方才下了个决定。”   “啊?”   “我以后会常来叨扰你,久而久之,我想你可能就不会这样看我不顺眼了。”   冷月韵惊讶的张大嘴。“不要和我开这种没有水准的玩笑!”常来叨扰她?别闹了!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忘了他,这样下去还得了。   “我很认真的。”   “我明天就去找房屋仲介,把房子卖了。”   。“你搬到哪儿,我就打扰到那儿,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你卖掉房子的速度快,还是我拜访的速度快。要不,我也可以常去挂你的诊。”   冷月韵激动大骂,“安赫绪,你是变态啊?!”   “人的一生中如果一直保持着常态,那也挺无趣的,偶尔当当变态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一生到目前为止,偏离正常轨迹的事寥寥可数,可并不表示他安于安排好的一切。   他有他的在意和执着,所以当他任由自己“脱轨”演出时,他往往不是任性,而是有着不同的坚持。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往她所知道的安赫绪是很恶质没错,可绝对不是花痴!当然,她也不认为安赫绪想要常来打扰她的原因是因为看上她。   她是没多少恋爱经验,可也感觉得出安赫绪看她的眼神,和路人甲乙丙是差不了多少的。   对于这一点,她在松了口气之余,还有更多的……不悦?   槽了!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又告急了,看来安赫绪的摧毁力真的很可怕呢!   “秘密。”他笑,投给她一个看似无害,其实很具杀伤力的眼神。   这男人……她还是小心一点好,危险危险,实在太危险了!      冷月韵一早到医院,就在通廊遇见邵蔷。   “早啊!”邵蔷在打招呼几秒后,忽然“咦”了一声,疑惑的问:“你今天早上不是没有门诊,到医院来做啥?”   “你今天不也轮休?”   “是啊,可我昨天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忘了带回家,不走一趟不安心。你不会也有东西忘了带吧?”   “这个地方比家里更让我安心。”冷月韵自嘲的说。   的确!很多人对医院的感觉是充满不安、焦虑和不适的,即使是医护人员,若是没有班,也没有人愿意在医院多待一秒钟。   而她,也许是因为出自育幼院的关系,有了空闲也只是回到没有人等她的空房子,家对她的吸引力还不如医院,这也就是即使没有班,她也常待在医院的原因。   除了这个,在昨天之后,她更排斥回家了。   那个原本只属于她的空间里,如今充满了安赫绪的影子,他用过的杯盘、走过的地方,甚至驻足欣赏的盆栽……   一幕幕影像逼得她快疯了!   与其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追着安赫绪的一切,还不如到医院来。   冷月韵的话令邵蔷失笑。算了,这话的确是小月韵会说的。   “喂,昨天你亲自下厨,想必那位病患一定吃得眉开眼笑吧?”   冷月韵僵了一下,咬牙切齿。怎么到了医院,她还是逃不过那家伙的魔咒!“是啊,他眉开眼笑,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感觉到她的极度不悦,邵蔷奇怪的转过头看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冷月韵走进了诊疗室,考虑着要不要换上白袍,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   “你知道那位‘重症病患’是谁吗?”   听起来像她认识的。“谁?”   “安赫绪。”   “啊?安……安赫绪?”邵蔷接着又问:“他又生了什么病?他会不会太多灾多难了一点?”   记得约莫一年前,一位身材和安赫绪差不多的男子遭土石流活埋,十多天后被挖出时肉身已腐败,因为所穿戴物皆为安赫绪所有,而媒体为了抢新闻,等不及完整的鉴定流程即大肆报导鹏瀚集团总裁身亡的消息,而伤心过度的安家两老甚至都开始筹办丧礼,后来经更精密的鉴定,才证实为乌龙一场。   之后他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家附近,不过好像丧失记忆,而今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又得了重症,不会吧?   “他除了自大之外,还能得什么重症!”一想到他昨天的傲慢模样,冷月韵还是忍不住生气,她大致说了被骗的经过。   “哈哈……也怪不得你会生气,为了那个‘重症病患’,你还和刘医生调休呢!”邵蔷为自己倒了杯水,“不过……你的面能唤起他什么回忆?不会是老婆的味道吧?哈哈……咦?小月韵,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她的心跳作贼心虚的乱了节奏。   “他恢复记忆后,是有什么记忆丧失了吗?”   “……嗯。”在山上的那些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因此邵蔷也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在那里度假。只是那件事,她原以为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却万万没想到……   还是被人发现了!   “是喔,我还以为他该是没问题了呢!”想了想,邵蔷像是突然挖出了什么陈年记忆的看着她,“喂,提到了安赫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事放在我心里面好久好久了,每次想问都觉得时机不对,后来你出了国,日子一久我也忘了,现在刚好又想起来。”   邵蔷的表情很严肃,可能因为有很多事瞒着她,冷月韵更心虚了。   “你问吧!”   “在你出国前的某一天晚上,我开车送你回家后,因为你有东西忘在我车上,于是我又绕了回去,我看到了……”   冷月韵推算了一下时间,表情忽然一僵。“看到了什么?”不会吧?她、她看的会是……那件事吗?   “我看到杨羽真在你家楼下掴你巴掌!”那晚的月光够亮,那条街的街灯也多,杨羽真是个大美人,且又是公众人物,她不会认错。   自己的好友就这样被呼了好几下巴掌都不回手,她当然看不下去,就在她打算出面阻止杨羽真时,就听到杨羽真大骂冷月韵“贱人”、“一定会有报应”,而冷月韵不但忍了下来,末了还低低的说了句“我很抱歉”。   挣扎了许久,邵蔷终于还是等到杨羽真离开约莫半小时后,才打电话要冷月韵下来拿东西,至于此事犹豫再三后她还是没问。   “她打你,你却没有还手,我对这之间的理由很感兴趣。”事隔年余,这事应该可以问了吧?“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她明白,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有难以启齿的事,只是,她真的不希望小月韵太压抑了。   冷月韵出国的时机决定得太仓卒,而且那次她从山上回来后,不但没有“复活的感觉,反而觉得……伤得更重。   甚至有一回她请假了近一个星期,再看到她时,连她都吓了一跳,冷月韵脸色的苍白不是用毫无血色可以形容。在那之后没多久,她就出国了。   人果然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冷月韵在心中一叹。她以为已埋藏的记忆,竟会因为一个不小心,而发生了一连串骨牌效应。   “因为我……对她做了很不可原谅的事。”   小月韵和杨羽真熟吗?能对她做什么很不可原谅的事?“什么事?”   她的十指绞成一团,活似做错事的孩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她的眸子才有勇气对上好友。“我……我用很卑鄙的手段偷了别人的东西。”   “偷?”   冷月韵的语气和眼神充满了哀伤,令邵蔷不忍催促她。   她努力的压抑着情绪,想把话说清楚。“我利用她未婚夫丧失记忆的时候……当了他一个多月的老婆。”   未婚夫?不就是……是……邵蔷蓦地瞪大了眼。   安赫绪在被媒体“赐死”,一直到“复活”这段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一个多月,不会吧?!   “你不要告诉我,安赫绪失踪那段时间,你正当着他‘老婆’!”   冷月韵苦笑的垂下头。“他让孤儿们有家归不得,我也让他这失忆的大总裁有家归不得,很幼稚的报复行为,对不?”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邵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月韵接续着说:“可能连老天都对我幼稚的行为看不过去,在我送丧失记忆的安赫绪回去时,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被杨羽真发现了。”   “这是她后来找你算帐的原因?”   “一部分吧。她发现未婚夫失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关系,反正他后来又记不得那女人是谁,并不会影响她成为安赫绪妻子的结果,她可以当未婚夫在外头养了一个多月的野女人。”她照本宣科的把当初杨羽真对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她是真的爱安赫绪吗?”   “爱不爱我不知道,那也不是我能插手的,可我知道鹏瀚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她是志在必得。”   邵蔷发出疑问,“可没道理啊!她既然可以当未婚夫在外头养了一个多月的野女人,干啥又在你出国前来挑衅?”   “因为后来她发现了一个对她而言很可怕的事。”在她把安赫绪送回去,以为自己和他不会再有瓜葛的同时,没想到她居然被杨羽真派人监控着。   “可怕?”未婚夫被个女人绑了一个多月都无所谓了,她怀疑还有什么事对她而言是可怕的,“她也有怕的事喔?”   冷月韵叹了口气。“我怀孕了。” 第七章   “你怀孕了!目前大约是第八周,还不算是稳定期……”   怀……孕?“不!不行,我不能要这孩子!”   “杨小姐。”老医生很严肃的看了她一眼,“现在年轻人怎么想我并不知道,可一再的堕胎,姑且不说对母体伤害甚大,以你的情况……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杨羽真一怔。“你……你说什么?”   “你之前堕胎因为医生处理不当的关系,照理来说你要怀孕并不容易,在这种情况下你却怀孕了,几乎可以说是奇迹,这个孩子你真的不想生下来吗?”   “……”她沉默了。   “你回去好好的考虑一下吧!真的还是坚决不留,你再过来处理。”   杨羽真还不到七点就醒来,这对她这向来不到近午不会醒来的人而言可是不太正常,可能是心里有事一直困扰着她,说她醒来,不如说她还没睡。   一整夜她就这样辗转反侧的想着妇科医生的话,不能成眠。   她懊恼的用双手遮着脸。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会这样?!   她打从第一次堕胎后就十分小心,为什么还是怀孕了?!这叫她该怎么办?   叹了口气她坐了起来,一张大床又只有她一个人,那个男人昨天又睡书房了吧?   男人在一早起来神智未完全清醒之际,自制力是最差的时候吧?一思及此,她忙下床打扮,换上最性感的睡衣后便往书房方向走去,书房的门是虚掩的,她轻轻的推开了门往里头一探——   安赫绪果然是睡在这里!她慢慢的走向他,在床沿坐了下来。   感觉到床上多了个人,原本被有些浓郁的香水味呛醒,但还有几分意识未清的安赫绪几乎全醒了,他睁开了眼,“羽真?”   “绪,我好想你!”薄纱性感睡衣里的美丽胴体若隐若现,她睡衣里什么都没穿。   这下他真的完全清醒了,他眯着眼看她。“你在干什么?”   下一刻她长腿一跨,就坐在他腰上,然后开始动手解开他身上的睡衣。她很清楚男人,知道怎样可以完美的诱惑他!   忽地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移位,安赫绪转换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呵呵……终于要解禁了吗?没有男人拒绝得了她的!   杨羽真正在得意,他却出其不意的起身下了床,将被解开的扣子一颗颗扣了回去。“原来书房还是不安全的。”   她一阵错愕。“你、你说什么?”他明明……明明就是渴望她的!为什么可以这样毅然决然的离开?   “别闹了,赶快起来!你穿成这样,待会儿被佣人看到了多尴尬。”   杨羽真恨恨的站了起来,眼中的媚焰还是试图想熔化他。“我感觉到你也想要我。”   “是想要。”   “那为什么……”   “我想要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是女人,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是杨羽真,你觉得这样好吗?”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也会有生理上的需求,毕竟打从丧失记忆到现在也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他过着比和尚更像和尚的日子。   杨羽真感觉到莫大侮辱的红了脸,可她必须忍,一咬牙,她说:“你是我的丈夫,这种事我可以不在意。”   “可我很在意。”比起生理需求,他更在意心灵上的慰籍。   现在想来,他突然惊觉自己怎么会有不同于以往的想法?   他一向不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也不是什么圣人,而今他竟然会清楚的知道,一个女人对他而言,比起生理上的需求,能给予心灵的慰藉更重要!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与其说是性情丕变,不如说他曾经遇上了这样一个女人。   这种感觉是他在那个女人身上得到过的。   杨羽真质问:“我是你的妻子!你这样冷落我,对吗?”他要是不碰她,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如何解释?!   “很抱歉。”安赫绪只能道歉。   “夫妻之间连这样的亲密行为都没有,这样不叫夫妻!”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每一次你一接近我,我只觉得疏离,我清晰的记得你是我的未婚妻,之后的一切都是空白,包含你成了我的妻子一事。”   他和杨羽真是未婚夫妻,之前当然有过亲密行为,可那仅仅只是肉体的交欢,而在他的感觉中,他曾经感受过灵欲一致的飨宴!   曾经沧海难为水,单纯的生理需求已不能满足他,他也不想要。   “你后悔娶了我?”   “羽真,我不想说伤人的话。”   “你现在说的已经够伤人了!你一直在怀疑,你丧失的那段记忆中的妻子不是我,对不对?”杨羽真不顾形象的激动大叫。   “不是怀疑,我确定那个女人不是你!”他定定的看着她,“刚开始我的确只是怀疑,因为我自己也想不起什么,可是越往后……”   “你……你想起了什么?”她的脸倏地刷白了。   她的紧张神情太明显,让他更加确定。“目前我还没想起什么,可我很清楚,那个女人不是你。”他需要的、想念的、令他心疼、渴望拥入怀里,让她感受到他热情爱恋的那个女人不是她!   “你就这么肯定?就只是因为一段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的记忆,就把我牺牲了?”   他会想起来的,一定会!   安赫绪漠然的神情令她恨透了。“你爱怀疑东、怀疑西,怎么想都随便你!不过你最好明白,我是你的妻子,这是事实,永远不会改变的。”说完她愤然离去。   妻子吗?   两个相同意思的用语,为什么“老婆”给他的感觉是温暖而舒服的,而妻子,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疲惫。   其实他累,杨羽真又何尝不累,也因此,他对她在外头的所作所为并不过问,她也只是个寂寞的女人。   只是这样貌合神离的两个人,又为什么要扯在一起?   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有疑问?      第一次,他出现了,开场白是——   “我照约定来拜访你了。”   第二次,他再度出现时,开场白是——   “我想吃你煮的义大利面。”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下午近六点,冷月韵一面开车一面还在想,安赫绪那家伙不会今天又出现在她家门口等她开门,然后又说,我想吃你煮的义大利面吧?!   她已经煮了近十天的义大利面款,他吃不腻,她煮得都想吐了!感谢安赫绪,让她知道“义大利面”四个字,也能让她有感觉到恶心的时候。   一思及此,她忽然醒悟!她……她犯贱呐!安赫绪几乎把她家当成他私人的饭馆,她有义务煮东西给他吃吗?而且还担心他会不会吃腻!有得吃就不错了,她管他会不会吃到吐。   她天生带有奴性啊!呿!   看着副驾驶座上一大袋义大利面材料,她无语了。   她前辈子一定是过劳死的奴隶。   “王八蛋!今天一定要跟那男人讲清楚,我这里不是饭店,要吃饭到别处去!”   车子慢慢的减速,以往远远的,她就可以看到安赫绪高大的身影坐在她家花圃里的艺术椅上,可今天……   没有,他没有来。   车子停在家门口,她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小庭院,无论是花圃或椅子,少了那个高大的身影都显得好寂寞,也许……   真正寂寞的人是她吧?   他没来,原本她该松了口气的,现在却反而有点生气。她呀,怎么老是在玩这种欺骗自己的游戏,这辈子即使两人没结果,只怕他还是会一直影响着她。   拎着食材下了车,她慢慢的走向自家门口,然后掏出钥匙。   “对不起,我来晚了,今天公司有点事。”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冷月韵先是一怔,压抑着莫名的惊喜,她头也没回就跩跩的说:“你解释那么多干啥?你不来我还乐得轻松哩!”   他接过她手上的食材。“你买那么多东西一个人吃?”   “是啊,也不想想你这么会吃,我家的东西全被吃光了,当然要补货。”推开了门,她将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黑漆漆的空间瞬时灯火通明。   冷月韵的家摆设很简单,六坪大的客厅有一组舒适的沙发和一大张波斯厚地毯及电视外,就只有一些盆栽。   安赫绪把东西提进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杯温牛奶。“喏。”他将一杯递给她,见她一怔,他大方的说:“不必客气。”   “你这个人真的是……脸皮够厚的了。”他还真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了!一进门不必知会主人一下,就自行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我这人其实是很客气的。”除非是到像池熙这样熟的朋友家,否则他不会轻易去动别人的东西。   可冷月韵的住处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才来这里骚扰了十多天,对于这个空间就像是熟到不能再熟了一样,很习惯的打开电视、很习惯的打开冰箱自己找东西吃、很习惯的在她做菜时将椅背反转过来,跨坐在椅子上看她忙碌着……   他甚至有一天,看到有颗百香果在餐桌上滚来滚去时还问她,这颗百香果是要加入义大利面的吗?   也不知是惊讶于她的独门配方被他一语道破还是怎么,他的话一出口,就看到她拿在手上的空锅砸到了地上,一脸打击的回头看他。   总之一看到百香果,他就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好像有人告诉过他这件事,至于是谁告诉他的……   他想了很久,就是想不起来。   “我只看到你的全自动,感觉不到你口中的客气。”手上端着他递来的温热牛奶,她的心也给熏暖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就是客气不起来。”安赫绪啜了口牛奶,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这样不是很好吗?在现代的社会中,只怕很难得找到什么对你不必客气的朋友了,每个人待人都是保持距离的有礼,根本感觉不到真心。”   她突然发觉,这个男人其实……很寂寞。   他所处的位置既高又复杂,在山上时的那位“李道梅”先生,也许是他最渴望拥有的状态吧?单纯、天真、愿意相信别人、温柔善良……   “咱们孤男寡女的,你又有妻室,常往我这里跑不太好。下次你想来,约了池学长或他女友一块来,我会欢迎你。”说这些话状似为他好,其实她是为自己好。   她还爱着这个男人,这种状态再持续下去,她很怕,很怕自己会忘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这样是不行的!   感情这种事并不是只要告知自己不要陷下去就好了,真的爱了,一切都会失序、会变得疯狂,她不要自己变成这样。   成为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光是想她背脊就凉了一半。   “你……很讨厌我吗?”   “这无关讨不讨厌。”她有些无力的摇摇头,“就好像你也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出现在这里的,你只是……”   “喜欢啊!我是喜欢你。”安赫绪大方承认。   冷月韵杏眼圆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喜欢一个人对我来说并不容易,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去拒绝承认。”   这样的话他怎能讲得这么理所当然?“你很任性。”   “我很纵容自己的任性。”因为身为鹏瀚集团的总裁,他一向只能顾全大局,根本没有任性的机会。   “你只是……只是以为我就是你失去的那段记忆,这算是一种移情作用吧?”冷月韵叹了口气,“其实没有想起那段记忆,你不也过得很好,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不也挺好的吗?”   “我的爱情见识过活在阳光下的温暖美好,你还要我回去当瞎子吗?”   “所有的美好都只是你的想象,已经一年多了,至今你还是没想起什么,不是吗?”   “没想起不表示不存在。”   ‘这样的你让我……很困扰。”   安赫绪犀利的眸子直盯着她。“说是困扰不如说你在害怕。”打从他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天,就感觉到她的不自在。   一开始他注意到她的眼睛总是跟着池熙跑,他以为她喜欢池熙,后来才发现,她之所以会把视线黏在池熙身上的原因,是因为避免和他四目交集。   她怕他。   之后他密集的出现,他发现她对自己的一些习惯很清楚,而他则对于她的某些小动作了如指掌。   他们俩单独相处时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意料之外的合。   “……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自由。”   “所以你只要配合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只要配合就好了?   “冷月韵小姐,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将和我的那段空白记忆撇得一干二净,我想你也有你的考量和不便之处,可是我很在意那段记忆,所以,我想想起那一切。”   “有些事想起来又如何?”   “你果然是知道什么的。”安赫绪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突然想起决定送他回去的那夜,她和“李道梅”说的话。   梅,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忘了我也没关系,那就由我来记住你。   那时的他又是怎么回答她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了你,那你也不要记住我,要你去记住一个已经忘记你的人太寂寞了。   “看来丧失记忆的人不只是我。”   “那样才好,不是吗?”如果真的能忘了,现在的她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比起一段也许永远寻不回来的记忆,你不觉得往后的日子更重要?”   安赫绪想了下,赞同的点了下头。“也对。”反正山不转,路转。   他爽快的回答倒令冷月韵讶异,因为感觉上他对那段记忆很不能放手。霎时间她也理不出个头绪,本是该松了口气,可现在反而又无法控制的感到气恼。   她呀她,原本是个最容易理解的人,如今却变得连自己都越来越不懂了。不,也许不是不懂,只是在理智和情感之间很辛苦的拔河。   好一会儿她才闷闷的开口,“我们终于取得共识了。”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要放手也要放得漂亮。她在心中黯然一叹,高举装着牛奶的马克杯一笑,“来吧!就为了这难得的共识,干杯!”   安赫绪举起杯子碰上她的。   “为了庆祝达成协议,我们今天就由你作东,请我这免费劳工大吃一顿吧!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一起吃饭了,就开开心心的大吃一顿吧!   “正有此意。”   “好欸!陪你吃了十几天的义大利面,说真的,我活到现在,第一次发现义大利面放在我面前会让我感觉生不如死。”以前那可是她的最爱说。   安赫绪浓眉一扬。“有人陪着死的感觉真好。”   咦?“你说这什么话!有人煮给你吃就很好了,你还嫌!”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不这么好吃了!你的‘边际递减效应’还真好用。”   一想到两人初见面的情景,冷月韵噗哧一声笑开了,可大笑后又不免想到后来的发展……她有些怆然的在心中一叹。   及时行乐吧!明天会变成什么样谁又知道呢?起码在此刻、在当下要制造快乐的回忆,那么即使在明天会划下句点,她还拥有快乐的理由。 第八章   一家古色古香的包厢式茶馆,安赫绪和一名穿着唐装的年轻男子见面,男子剽悍的长相和魁梧的身材,在人群中很引人注目。   “英赫的情况如何?”安赫绪啜了口香茗后开门见山的问。他时间宝贵,唐仁的时间一样宝贵。   更何况一个是大企业老板,一个是征信业的龙头,两人见面会引起太多的揣测,为了今天的见面,两人还一前一后相隔近一个小时到此。   “相当不乐观。”唐仁将几只牛皮纸袋交给他。“打从你岳父以身体状况不佳为由,力排众议的把公司交到他儿子手上的这一年来,情况简直是雪上加霜。”   安赫绪点了点头,情况在他预料中,不讶异。“坏到什么地步?”   “跟各家银行超贷了近二十亿。”他挥了挥其中一只牛皮纸袋,“这里面有他向各家银行借贷的详细资料。”   安赫绪大略的看了一下那一张张有点夸张的资料,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一大笔烂摊子,各家银行对英赫还真有信心呐!”   “大老板,人家是对你鹏瀚有信心,不是对英赫有信心好吗?”狡诈现实如金融业者,怎会不清楚英赫的实际状况?   “我?难不成英赫出了问题,我还得代还吗?两家虽是姻亲,也各有各的运作体系,互不相干的。”除非值得或有必要,要不他不会伸援手。   当初他早对岳父说过,英赫的基本面不差,可人事迟早会有问题,其实那时他是在警告他,要小心他那问题很大的儿子会是个大祸害,也提过,要不让他儿子到鹏瀚待一段时间,由他亲自带他,可那不成材的家伙根本一点上进心也没有!   “你那个小舅子可不这样想。在向银行借贷时,你‘安赫绪’三个字可是比一堆动产、不动产更有用,而且其中有几份资抖,他是以尊夫人的名义去向银行借贷的,我想……这种情况很难不让银行认为你是幕后靠山吧?”   “原来我的名字这么好用,只要说出安赫绪三个字就可以借钱不还。”他嗤笑。   看得出来,有这样的小舅子让他十分不快。   “你打算怎么办?放任下去,问题会越来越大喔!”   “……我会处理。”他该知会众银行一声了。   “另外还有件事,是我在处理你交付的事情时的意外发现。”唐仁把放在腿上的最后一只牛皮纸袋递给他,“算我多事吧!可这种事基于好友的立场,我觉得我该告诉你。”   收下东西后,安赫绪不急着打开,里头是什么,他也猜到七八分了。   唐仁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晚李老的八十寿宴我不过去了,代我问候一声。”   “喂,那是你外公耶!”真好笑,这小子还是习惯叫他外公李老。   李忠是企业大老,明天的生日宴设在五星级大饭店,想必届时一定是政商界名人齐聚。   安赫绪打趣的说:“生日宴会李老可是指名要见我妹妹裘莉,而不是我,为了推她去,我还诓她说我明天有事呢!可既然你这么说,我晚一点还是去露个面吧!”裘莉这回对于去参加宴会的事倒是答应得挺快的,一向低调到极点的她肯出席这种场合,倒令他有些讶异。   “我家那位老先生呐,一看到我就会变得特别的杂念,他生日该让他心平气和些。”一见到他,外公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兔崽子”,受不了!唐仁看了下表,“我待会儿还有事,得先走了。”   待他走后,安赫绪才将他最后递给他的牛皮纸袋打开。   拉开线绳,里头滑出了一叠亲密相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安赫绪到达饭店参加李老的生日宴已经近十点了,打过招呼和朋友寒暄一下,宴会都快结束了。   他的车并没有停在饭店的停车场,因此必须步行到较远的地方取车,可现在却天公不作美的下起雨来。   反正也不赶时间,他就站着大门外一角较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等雨停。   饭店另一个宴会厅的宾客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来,其中有不少人喝得醉醺醺的。   “下雨了呢!”一个步履有点不稳的中年男子,站在距安赫绪约莫五步的距离,对他旁边的男子说。   “是啊,怎么办没带伞?”   “那就等雨停吧。刚才我来的时候车位满了,我停在别处。”   陆陆续续又有人走了出来,无不惊讶外头的雨势。   一群人聚在外头没事做,也就聊了起来。   “啊,今天才发觉,咱们医院里这个月出生的医护人员还不少哩!”每个月中医院总会为当月的寿星统一举行生日庆祝会。   这个月是院长的生日,因此才在这种大饭店庆生。   “是啊,我也是寿星。”   “好像共有三十几个寿星呐!有院长、内科张主任、神经内科的赵医生、刘医生……妇科有邵蔷、林敏泉,我记得外科的冷月韵好像也是。”   “啊!你说到邵蔷,她今天好像有点醉,讲话超大嗓门,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还会开黄腔!哈哈……我看韩医生气死了。”那对未婚夫妻档一向很有趣。   “我看冷医生也喝了不少,一张脸红通通的,不过她酒品比邵蔷好多了,只是一路傻笑。真好啊,小月韵喝醉了,还是有护花使者呢!”在医院里的医生年纪都比冷月韵大了许多,大伙常常跟着邵蔷戏称她“小月韵”。   他兴致一来话说得大声,浑然不觉旁边有人的身子僵了僵,脸色变得很臭,还哼了两声。   “护花使者?谁啊?”   “那个空降的童靖轩呐!”   “童……童主任?”不会吧?他记得他好像才新婚,不是?   “是啊!啊!来了来了,他们出来了!看到没看到没,你看他对小月韵多体贴,手还扶着她的腰哩!”也许是多喝了几杯,平常不会说的话也溜出口了,“该不会……嘻嘻,今天晚上就鸳鸯帐里效于飞了吧?”   “嘘,小声点!”这人眼尖的看到一部认识的护士开的车,急忙拦下,请她载他们到停车处。   两人的位置空出,童靖轩旁边约十步距离,就是某个脸色很不好看的男人。   “下雨了呢!”童靖轩的手还是扶着冷月韵,见她没什么反应,他偏过头看她。“你还好吗?”   “嗯,还……还好。”她觉得身体好热,一颗心跳得好快。   她第一次喝那么多,其实她酒量并不好,而且外科医生一向被告诫要远杯中物,因此她几乎不喝酒的,可……她最近心情真的真的很不好!   从家里来这里之前,她才挨了杨羽真一巴掌。没想到从外国回来后都搬了一次家了,她还是找得到她,想必自己这诱拐她失忆丈夫的女人,在她心里一直是根拔不去的长刺吧!   前阵子安赫绪一下了班就往她那里跑,她就担心会被杨羽真发现,果然……   她找上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狠狠的警告她,说要是她再继续勾引她老公,就要闹到医院去,让她连工作也没了。   勾引她老公?呵呵……杨羽真为什么不说是她老公勾引她!   真的好累,为了躲安赫绪的魅力,她躲得好痛苦!   冷月韵的香腮微红,一双美眸迷蒙如同勾魂般,童靖轩看得心动不已,只可惜他结婚了,不能再有非分之想,可是越看越是按捺不住。   “月韵,你好美!”他心荡神驰,忍不住倾诉爱慕,“我……我从很久以前就……就很喜欢你。”   啧!头好晕,喝太多了!童学长在胡说什么,他也喝醉了吗?   “学长,你不用送我回去,我搭邵蔷他们的车好了。”邵蔷怎么还不出来?!她那低级的黄色笑话还没说完喔?韩医生真可怜。   “没关系,我……”肩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拍了一下,童靖轩回过头——   安、安赫绪?!   “我送她回去。”长臂一伸,将冷月韵纳入势力范围,顺便将某个不顺眼的家伙不着痕迹的挤掉。   “安赫绪?”冷月韵甩了用头。她今天真的醉得很厉害,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心仪的女性交给不熟的人?童靖轩淡淡的开口,“我必须先确定,你们……是什么关系?”   安赫绪还没回答,邵蔷已经醉醺醺的走了过来,很不巧的听到了童靖轩的问题,然后很阿莎力的代答——   “关系?他们关系可深~厚了!”   “关系深厚?”   邵蔷笑嘻嘻的,“他们有过三十二次的“信’关系。”她又开黄腔了。   “性关系?!”童靖轩的脸红了,无法置信的看着一脸呆相,显然已经无法思考的冷月韵,和脸上也尴尬得充血的安赫绪。   “呵呵呵……你看人家当、当事人都没有否认了,就一定是咩!我说你啊!手……手脚有够慢的,连告白都得考虑再、再三,考虑到人都被追走了,你还没动手。我听我阿娜答说,你这个人呐,什么都慢,连尿布都比别人多包了好几年说。”   童靖轩一皱眉,面子有点挂不住,“你们都醉了,我先走了。”走之前还忍不住的看了一眼眼皮几乎快张不开的冷月韵。   邵蔷看他一走,伸手猛招。“欸、欸,这样就走了?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呢!”   韩子谦气得说不出话来,强押着她上饭店侍者帮忙开过来的车子。“上车,你呀酒品真不是普通的差。”把未婚妻强押上车后,他看了安赫绪一眼。“真的不用我送她回去?”   安赫绪和冷月韵的事,他听邵蔷提过不少。   “可以麻烦你载我去开我的车吗?”安赫绪看了下似乎短时间内停不下来的雨势。   身旁的女人大概撑不住了,也不管是谁,身子就这么靠了过来,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好。”   “不好意思,邵蔷多喝了些,讲了些没礼貌的话。”韩子谦边开车边道歉。   “不会,邵医生还满幽默的。”信关系?真亏她想得出来。   “你、你看……还是……还是有人会欣赏的!谁像你这样?臭木头!欸,像我这么幽默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一点也不懂幽默的男人啊?”邵蔷不甘寂寞的插嘴。   “你啊,赶快睡,不要再说话了。”真是的!   “又不是跟你说话!”邵蔷转头对坐在后座的安赫绪说:“我说啊~你要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在意你遗忘的那段记忆啊,死缠着小月韵就没错了。”   “邵蔷!”韩子谦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她。这毕竟是安赫绪和冷月韵的事,而且他们之间的问题还不少,起码就冷月韵而言,她选择的是维持原状、保持沉默,做为朋友他们就该尊重她的决定。   邵蔷根本不管未婚夫的制止。“如果我的朋友选择了痛苦,那么无论有多么违背她的意思,我都要她快乐。”   “安先生,不好意思,她喝醉了。”   “是啊,我喝醉了,可是,有些人只在酒后才吐真言。”她坐正,感觉头开始隐隐作痛。该死的!今天真的喝太多了。   不过有些事还真是醉了才清醒,不,也许该说,平时她缺乏说的勇气。   看着一向不喝酒的小月韵,今天一改常态的找她拚酒,她就觉得奇怪,后来又发现她一边的脸颊上有明显的红印,又想到前阵子安赫绪常出现在小月韵住处……她所担心的事八成发生了。   杨羽真那疯女人!她老公那么重要的话,她干啥不买条绳子把他系在她腰上?他有脚有意识,谁管得着他上哪儿?   小月韵那家伙,平时口齿伶俐得令人招架不住,可一遇到杨羽真,铺天盖地的罪恶感令她顿时成了哑巴,可怜!   要是自己被这种泼妇三番两次的找碴,还曾被推下楼害她流产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不管还爱不爱那个男人,她都要把他抢过来再说,气死那泼妇最好!   “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安赫绪以为邵蔷睡着了之际,她突然又开口,“安赫绪。”   小月韵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事,这家伙一定得知道!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个孩子,你会怎样?”   韩子谦瞪她。“邵蔷!”他们家的邵小姐今天是怎么了?像是故意似的,一再说了不该说的话。   安赫绪浅浅一笑。“不会怎样,我不回答这种不可能的假设性问题。”可他却无法不去想,邵蔷为什么冒出这些话?   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这样啊,你最好开始想,还有,那个孩子死了,算是被害死的吧!” 第九章   佳人热情如火的吻上他的唇,皓臂就圈在他颈项上……   他忍!   佳人的修长纤指大胆的在他身上游移……   他还是忍!   好不容易把她送进房,安置上床,她还是不肯离开他身上,对他又亲、又啃、又舔的……反正他以前也感受过这样的热情如火,虽然对方是条圣伯纳犬。   他还是可以忍!   再度把八爪女扒开,就在他把理智提升到圣人境界,理着扣子掉了两颗的衬衫时,一抬眼,他的目光像被三秒胶黏住,一张俊颜迅速染成了猪肝色。   老天!过得了这一关,他就可以达到禅的境界了!   他在穿衣服,而对方在脱衣服;他在辛苦的筑起防御工事,而对方却请来怪手、地钻,毫不手软的尽情破坏。   上半身仅剩白色的素面胸罩,丰满的上围令人无法不赞叹,她平常穿的衣服还真是糟蹋了曼妙的好身材,尤其是那件白色宽大的医师袍。   别怀疑,这位热情如火、无所不用其极想对人家非礼的现代豪放女,就是冷月韵,而那位辛苦、努力的想保有贞操的男人,正是送喝醉的冷月韵回家,好心没好报的安赫绪。   也不知是过度震惊还是怎么,他竟傻愣愣的僵在一旁,连扣扣子的动作也停了。   下一刻,冷月韵一把扑向他,他来不及逃开,被扑倒在床上。   “你……你给不给……我?”   安赫绪的喉结滚了滚。她迷蒙的神情,美好的身材……这样的一切对一个许久没碰女人的强健男人而言,简直是种致命的诱惑。   杨羽真也诱惑过他,可那种纯粹生理的反应他要拒绝太容易,他一向不是个纵欲的男人。   而对冷月韵,生理的反应自然免不了,最令他辛苦万分的是,他连心理也渴望她!   身心都在呐喊,他要她!他想狠狠的、放肆的、尽情的吻她、拥抱她、占有她,他想看她在他身下香腮微红、双眼迷醉的满足神情……   汗水涔涔,他摇了摇头像是想撇开心理的迷障。   他是喜欢她,可现在她喝醉了,也许还醉到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在这种情况两人上床了,别说她可能不会原谅他,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对自己交代。   在这种情况上床,和一些下流男人灌醉女人一逞兽欲有什么不同?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心仪的女人在一夜缠绵后醒来,看着睡在一旁的他活似看到强暴犯的表情。   面对冷月韵的热情,他强迫自己冷静。   “你醉了,早点睡。”房里的氛围太暧昧,连他都无法保证熏久了会不会出问题。他想挪开身子到客厅去,可身子才动,她又压紧了他。   “我……没醉!”   眼睛都无法对焦了还坚称没醉?“别闹了,起来!”她仅着贴身衣物的上半身就伏在他胸口,偶尔还因为身体移动而在他胸口磨蹭一下,对他简直是莫大的折磨!   感觉到体内的骚动,在欲火和理智的拔河中,他的汗水直流。   他怕这一咪咪的小火苗,一靠近他这桶冷汽油……连他都无法保证下一刻不会发生什么事。   “安赫绪……你、你不爱……爱我了吗?”这种飘忽的感觉不像真实的,那这是在梦里吧?既然是在梦中,她是不是可以不必再这么压抑,她是不是可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安赫绪怔了一下,一双利眸讶异的瞪着她。   “你说过,你爱我……好爱好爱我……只爱我一个。”她醉眼迷蒙的笑了,笑中还带泪。这些他曾说过的话都成了她最美好的记忆、最珍贵的宝物,否则刚送走他的那段日子,她很难熬过来。“李道梅……你倒楣,遇到我也不知道是你倒楣,还是我比较倒……倒楣。”   李道梅?他的眉皱了一下。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李道梅,好怀念的名字啊!”一想到那名字,她的心好痛好痛。那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午夜梦回常让她哭醒,她也后悔曾经做了这样的事,然而她却没有办法否认它带给她的快乐和幸福。   她竟然在别人的痛苦中,感觉到快乐和幸福?她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自己,所以……   当安赫绪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快乐不起来。   她鄙夷着还爱着他的自己,于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很辛苦、很努力的压抑着。   在冷月韵唤着“李道梅”时,安赫绪的脑海中竟出现了一幕幕片段的对话记忆——   梅,我要你说,你爱我。   梅,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梅,欸,吃东西吃慢一点!就我们两个人,没人会跟你抢的……   冷月韵出其不意的吻上了他,双手在他身上游移。   安赫绪努力的要避开,辛苦的想扶起已被鉴定为危楼的理智时,一滴滴灼烫的液体落在他脸上,他讶然的看着她。   她迷茫的眼中满含着泪!她……为什么哭?他怜惜的伸出手为她拭去泪水,伸手将她拉向自己。   “你拒绝我,是因为不爱我了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只能拍拍她光裸的肩当回应。   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她……爱他吗?老实说,他感觉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态度是挺古怪的,像是为了什么原因想把他推得远远的,可在推远他的同时,又常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忧伤。   每当他发现她露出那种表情时,真的很想把她拥入怀中安慰,可又很怕她会突来一记猛拳击晕他。   毕竟这女人的脾气有点阴晴不定。   “我跟你说……我好爱好爱你,可是我……我根本不敢说。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们的缘分就停留在我被你剪成丹顶鹤头那时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只恨你而不爱你,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那样的时间遇上你,又为什么这么记恨的恶作剧……”   安赫绪的眉越拢越紧,眉宇间的折痕越来越深刻。“什么样的恶作剧?”   “我一直以为我这么讨厌你,要喜欢你根本就是太阳打西方出来再说的事,要不也要等个五百年。”她还是在哭,心里有好多的事、好多的愧疚、委屈压得她快无法呼吸。“可没想到,不用五百年,甚至连五个月都免了,我居然在一个多月后就爱上你了。”   一个多月?推算起来,也就是在订婚宴后他失踪的那一个多月?   “爱上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早知道、早知道……”   爱上他很痛苦吗?安赫绪的胸口闷闷的,她的话活似遇上他是件多么倒楣的事,他有这么糟吗?“没有什么早知道。”   最起码,对他而言,那段空白记忆是弥足珍贵的,他在乎、努力的想记起,那就意味着那段记忆无论是甜、是苦,他都不愿松放!   “是啊,就因为无法早知道,我才……唔……”她的话未讲完,红艳的小口被堵住,这记吻无异于为方才稍平息的骚动再起焰火,她热情的回应着安赫绪的吻,像是想找回一年多前那夜的热情甜美。   那一夜美得犹如天上的繁星,随着天明的来到消失无踪。   安赫绪没想到只是负气惩罚的吻,会令自己失控,他吻着她软柔的唇,然后犹似不满足似的往下……   他贪婪的沿着她有着漂亮弧度的下颚、曲线美丽的纤弱颈项而下,解开她胸口的束缚,她秀挺的浑圆美得令人屏息,他舌尖挑弄着,意外的在她右边竖立的花蕾旁看到一颗小红痣。   他记得……记得在她在她大腿内侧也有两颗红色的小痣。   吻着她的曲线而下,褪下了她褪到腰间的洋装,不意外的,他看到了那可爱朱艳的小痣。   这具美丽的胴体是他所熟悉的!   他现在很肯定,在他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所有的甜蜜、快乐都是和这女人同享的,他即使仍想不起来一切,可绝对是她,是冷月韵没错!   带着既惊喜又理不清是什么滋味的心情,他重新抱紧了她,深情而缠绵的吻着。   不管找不找得回那段回忆,不知道冷月韵因为什么原故而疏远他也没关系,他要她!她是属于他的!   夜深了,外头仍是星光点点,这一夜,连偷窥的月娘都忍不住羞得遮上了脸……      气氛很容易造就美丽的错误。鲜艳的红玫瑰、高雅的银制烛台……在烛光的掩映下,对坐的男女即使不是情侣关系,在外人看来也是共度美好夜晚的情人。   情人共餐时候,多半伴着轻语微笑,再要不眼波流转的交换个眼神,或低声的交头接耳一番,也足够令旁人嗅出蜜里调油的恋人感觉,可角落的那一桌,气氛还真有那么点诡异。   高挑俊美的男方心情似乎很不错的用着餐,一大块牛排转眼间已吃去了一大半。   气质清纯的女方心情似乎就不怎么好了,她有些懊恼的叉起一块牛肉,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正吃着什么难以下咽的食物。   这对奇怪的男女正是安赫绪和冷月韵。   这是他们经过那“翻云覆雨”的一夜后,第一次相约见面。   那夜之后第二天冷月韵宿醉醒来已经中午,而且还是被邵蔷的电话吵醒的。   “不用怕上班迟到,我已经替你请假了。”邵蔷劈头就说这句话。   “嗯,谢谢。”她的头还是重重的。要命!昨天真的喝太多了,要是让死去的恩师知道,一定不留情面的怒斥她,身为外科医生,自我约制力这么差。   “不必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   “谁?”冷月韵还是浑浑噩噩的。   “安赫绪。他一早打电话来要我帮你请假。咳!他说话的声音明显的中气不足,还说你一夜没睡很累,要你好好休息。”后面是她自己加的啦!人家安赫绪只是说,她喝太多,可能会宿醉,请她帮忙请假。   而且安赫绪是用小月韵家电话打给她的喔~这表示他昨晚是在小月韵家过夜!嘿嘿嘿……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没发生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他……”他中气不足干她什么事?冷月韵起身要站起来,一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她怔了几秒,忽地放声尖叫。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冷月韵一时间没法子思考,脱口而出,“我没有穿衣服!”她……她没有裸睡的习惯啊!   老天!而且……而且就现场情况,和身为医生对自己身体状况的了解看来,昨天的战况想必相当惨烈!   她的心怦怦跳的,想起了昨天她好像梦见安赫绪,而且是作了很……很A的梦!她先是说了一堆心里话,还主动扑倒他,然后……   安赫绪热情的吻,修长的十指魔魅的抚触,灵舌放肆大胆的舔舐挑逗……他对她做尽亲密到难以启齿的床第之间的旖旎事。   有了切入点,她很快的就全记起来了,脸红得像热水直接泼洒在脸上似的。   我的天!原来昨晚不是梦,而是真的?!而且还不只做了一场!   死了!真的要死了~   之前信誓旦旦不再和安赫绪有什么牵扯,结果她居然跳过过程直接上床?   在电话那头听见她懊恼的呻吟,邵蔷不停偷笑。   要不是韩某人瞪了她一眼,催促她赶快吃饭,她还真想继续聊。“喂,你继续睡吧,我下午还有门诊,不快吃饭我就没时间吃了。”   和邵蔷结束通话,冷月韵又跌回床上。   真的完了,现在问题变得更棘手了,天呐!她……她要怎么面对安赫绪?光是想她都觉得脸烫得快烧起来了。   埋在棉被的脸一侧,她大大的叹了口气,无意间看到床头放了张纸,她拿过来一看——   月韵:   我今天要到美国出差,等我回来,我们再谈谈。   安赫绪   安赫绪一出差就是十天,他一回来就找她。原本她一直躲着他,可她身边有个出卖她不遗余力的邵蔷。   有一次她真的生气了找邵蔷抗议,她居然凉凉的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提醒好友,“他是别人的丈夫。”   “那就抢过来啊!反而他那个老婆好像也玩得挺凶的。”前些日子子谦生日,他们到南部度假时,她看到了超级大八卦。   杨羽真和一个高大的帅哥,状似亲密的和他们下榻在同一家饭店。两人之间那种热恋情人才有的眼神、亲密的举动,可别诓她说他们是堂兄妹、表姊弟什么的。   “你别胡说!”   “我才没有!不信,你问韩子谦。”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不想介入。”其实在她和安赫绪上床后,说不介入已经是不可能了。“对于感情我很认真,我不想成为被玩、或玩人的人。”   “就是因为认真,你才要把安赫绪抢过来。”   想法不一样,她知道邵蔷是为她好,也就不和她吵,只是默默的拿出一张申请获准的通知书递给好友看。   邵蔷一怔。“你……你又来了。”   冷月韵只是沉默的笑笑,没多解释什么。   说她是鸵鸟也好,现在的她只想逃!   总之,在邵蔷的出卖下,她还是乖乖的和安赫绪出来用餐了。只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彼此一直沉默着。   一直到侍者取了一瓶红酒请示安赫绪,开瓶后倒了一些在杯子里,安赫绪才开口问:“要不要来一点?”   冷月韵现在最需要的正是放松自己,她很直觉的要点头,可一想到上一回酩酊大醉惹的祸,她在心中一叹。“不了,喝了怕又惹祸。”   安赫绪懂了她在说什么,还是倒了一些些给她。“一些些不会醉人的。好不容易忙完一大堆恼人的工作,在结束了一整天的‘咖啡餐’后,想好好的吃一顿,我可不想看到一个紧张到让我消化不良的女人。”他叹了口气,“月韵,我没有那么可怕。”   说的也是,他工作已经够辛苦了,是该在心情愉快的气氛中用餐,那他干啥找上她?他也够自虐了。   她心里仍是闷,可还是缓了脸色。“你们这些大老板,有时候能不能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三餐正常、营养均衡没有那么困难吧?”   “有时一忙就忘了。”要有健康才有本钱致力于事业,这每个人都知道,可说真的,有时候一忙,会议一开,很多时候都是咖啡一杯杯的接着喝,一回神都已经下午三、四点,然后又是简单的一杯咖啡、一块蛋糕打发。   “总有人会注意到你没吃吧?”   “也许有,这就是我一直努力的想找回那段记忆的原因。”如果是冷月韵,他相信她会,会像照顾不听话的小孩一样盯着他。   也许是打小生活环境的关系,他被逼着快速独立,小四就被丢到美国去了,照顾他的都是佣人,因此在内心深处,他很渴望有家人关心,他渴望温暖、渴望被爱。   这些心情一直是被他忽略的,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一直到他出了事之后……   冷月韵切着牛排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口,“我以为这件事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他不是承诺她要放掉那段记忆,往前看了吗?   “我的确一直在往前看呐!”他看着她,“月韵,即使我放弃了那段记忆,我还是不会放弃你!”他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他记不起来的那美好回忆是冷月韵给的。   所以无论记得起来与否都不重要了,因为他重新爱上了她,也因此,他现在正着手一件以前从没考虑过的事。   对于这样的答案,她十分讶异,一股酸楚涌上胸口。   一个因为丧失记忆而记不得自己的男人,再相逢后还是爱上了自己,这份心意……够了!真的够了!   “你……你今天干啥约我吃饭?”有些事还是该面对。   对于他的回答,她心里有了底,八九不离十吧!   她端起红酒啜了口,她不懂得品酒,不过觉得味道还不错。   “想见你。”他的心情不错,叉了块牛排又往嘴里放。   冷月韵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她瞪大了眼。她以为他会提到那夜的事,而她也想好了怎么去面对。   她原本想好的台词是——既然是不小心的,我是女人都不介意了,相信身为男人的你,对于那种事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就让我们快乐的忘了它!   “我想见你。”他怕她听不清楚似的,又说了一次,“在美国的时候,我把十五天的行程和工作赶着完成,就是为了想早一点见到你。下一次出差,我会带着你去。”   他是个工作狂,以往在工作的时候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打扰得了他,可在美国,他第一次有这样一闲下来,就想着一个人的经验。   冷月韵默默的注视了他很久,心里翻腾得厉害。   无论是丧失记忆时的李道梅,或是此刻忘了回忆的安赫绪,他的爱都是坦率而直接,赤裸裸的摊在阳光下强迫她正视,而她总是无法招架的给攻陷了。   她笑了,笑得有点无奈、有点伤脑筋,还有些努力守住不让他发现的深情爱恋。“安赫绪,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霸道!”   “有吗?”   “我在还没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时,就曾听说你是企业界最恐怖的悍将。”   安赫绪自嘲,“真的是悍将就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所向无敌,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了。”   “你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   “那好,可是啊……我还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呢!”   这女人实在很不诚实!算了,看在她难得在他面前有这样可爱的表情,他就既往不咎了。“要如何知道喜不喜欢?”   “同居。”   “同居?”他很讶异竟是这样的答案。   “其实同居是看出一个人的一切最好的方法,再假的人,时间一久都会露出真面目。”冷月韵笑了。   她知道安赫绪会常常出现在面前,也知道杨羽真会借题大闹,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放开顾忌去过一段自己想要的日子?   这回去美国可能会待上一阵子,又加上美国某医学研究团队邀请,那里环境一流、薪资也一流,最重要是所提供的研究金额无上限,也许她会考虑……不回来了。   她这个人有时候真的考虑太多,就如同邵蔷说的,一辈子没任性过,为什么不就任性这么一回,就算是给自己的“奖励”呢?   她不想当狐狸精,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但是若说上一次是无意的,那这一次就是故意了,请求上天原谅,就让她在这短短的一段日子里放开一切顾忌去爱一个男人吧!   “怎么,有困难?”   安赫绪还是打量着她,像是想看穿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膏药,她的转变太快,让他措手不及。“不,是有点讶异。”   “是吗?我可是挺期待的呢!”   期待吗?“……好。”   “嗯,我忘了说,我希望同居的地方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最好是神秘一点,闲杂人等不会随意找上门的地方。”   有什么人去打扰过她吗?   安赫绪忽然想到有一天他要出门的时候,杨羽真在客厅喝着茶,冷冷的丢下了句——   “有些男人呐,也不知是犯贱,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还真是比香水更吸引他,你说奇不奇怪啊?!”   当时他急着出门,也没对她的话有任何回应,可现在一想起来……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指的是冷月韵吧?   以杨羽真的性子,如果知道月韵的存在,不可能忍着不找她麻烦。   原因无关她爱不爱他,只是觉得别人妨碍了她的利益,而且也让一向觉得只要是男人都逃不过她手掌心的杨羽真备觉侮辱。   杨羽真的泼妇性子,家中的佣人没有不怕她的,脾气一来砸东摔西不足为奇,有失身分的破口大骂也不奇怪,她还曾经因为心情不佳,加上佣人忘了她刚起床时不喝冷饮的习惯,就将柳橙汁一把泼在对方脸上,还一巴掌甩了出去,让那女佣鼻血直流。   如果她真的找上月韵……一思及此,安赫绪的眸子冷了几分。   看来有些事他不赶快着手是不行了。 第十章   一曲流畅优雅的“似曾相识”流泄在舒适的原木空间里,四十几坪的欧式木屋宽敞而舒适,里头的昏黄灯光和角落装饰用的艺术壁炉即使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可在视觉上却使人感觉到温暖舒服,尤其是在这种气温十来度的冬天。   这房子是安赫绪当初为了妹妹裘莉买下的,距离他公司不会太远,他可以就近照顾她。   可她却不领情,一句“只有老人才住那种‘小木屋’把他给打发了。”   老人?不过差了四岁,眼光有差那么多吗?   后来他才听池熙说,她明明就爱死了,可一想到魔鬼大哥三不五时就会过来关照,她当然要搬得越远越安全喽!   裘莉拒绝住,后来倒是他自己常来。但丧失记忆后一直到现在,他也许久没到这屋子来了,因此,当冷月韵提到想找个闲杂人等不会打扰的地方同居,他很直觉的就想到这里。   起码这个地方,是杨羽真不知道的。当然,他并不是天真的认为她会永远不知道,但他想,那个时候他该把事情处理好了。   冷月韵很喜欢这栋小木屋,初来时就好奇的东看看、西瞧瞧,她尤其爱死了外头那一片花花草草。   她以为安赫绪会喜欢的地方八成是高楼大厦,或是那种贵到吓死人的别墅,没想到会是这么具有美国乡村味道的房子,绿地的面积比主屋还大。   方才吃过饭,她在厨房忙,安赫绪则在客厅弹钢琴。   她抬头看着墙上的日期。已经二十天了呀!   快乐的日子好像过得挺快的,每天为安赫绪料理三餐,有空闲时两人就窝在一块看DVD、打电玩,有时则到网球场打网球,要不就在书房里背靠着背的各看各的书……   和他在一起,即使是最无聊时候的彼此凝望,她都觉得好幸福,幸福到会不自觉的在煮饭、洗澡时哼着歌。   两人有时享受着平淡的日子,当然也会突发奇想的做一些自己一个人时,打死也做不出来的蠢事。   譬如有一回,她要出门的时候看到一张五星级汽车旅馆的夹报广告,她抱着恶作剧的心态打电话给他,最尴尬的是那时候他在开会。   像是故意找碴似的,她坚持要秘书把电话交到他手上,后来她果然如愿的听到他仿佛来自南极冰山的声音。   “我在开会。”   意思就是有屁快放。“我知道。”   “有什么要紧的事赶快说!”   她可以想象安赫绪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也可以想象那些主管的模样有多么如履薄冰,她不知死活的一扬眉。   “那个……我想预约的晚餐要往后延了。”   “随便。”   声音更冷了,想必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可以不说的小事,她以这样的理由来打扰他工作,在他心中八成连“香蕉你个拔辣”都飙出来了。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地方非去不可。”   浓眉一皱。“什么地方。”   “汽车旅馆。”   “……你说什么?!”安赫绪突然提高音量,下头的与会主管脖子莫不是一缩。   冷月韵不怕死的又重复了一次。“汽、车、旅、馆。”   “什么?汽车旅馆?!”   众主管听到这四个字,方才紧缩的脖子个个拉得比谁都长,生怕漏听了什么“重点”。   “啊,忘了说,那家汽车旅馆叫‘爱不完’。”   “……”   闹完他之后,她得意的挂上电话,在床上笑到连眼泪都飙出来了,结果没想到悲剧在几个小时后发生了。   安赫绪下班后,亲自把她扛上车,真的来到那家汽车旅馆,也真的在那家“爱不完”对她做了名副其实的事。   吓得她再也不敢在他工作的时候打电话去骚扰他。   短短的二十天里,她真的很快乐、很幸福,而看着安赫绪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常常浮现大孩子般的笑容,他也是快乐幸福的吧?   望着墙上的日历发呆,她幽幽的一叹。   距离她出国的日子已经不到一个星期了,她的一些行李也陆续寄到美国,任职医院的工作交接也完成了。   如果有一天安赫绪下班回来,发现人去楼空,他会怎样?   光是想她都觉得残忍。   摇了摇头,她拒绝再多想,怕到时候会走不了。   从冰箱拿出一盒特制的冰淇淋,她取来两个漂亮的玻璃碗,各挖了两球放在里头,然后走出厨房。   看到安赫绪坐在钢琴前,她一怔。“你会弹钢琴?”她方才想事情想得入神,没仔细听,以为钢琴声是CD播放呢!   “小时候学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弹得太好了,教过他的老师每个都啧啧称奇,期待他能走上音乐这条路,正因为这样,他的父亲就不让他继续学了。   鹏瀚未来的继承人,怎可能让他走上音乐这路子!   “弹得真好!我认为你该是那种严肃的工作狂,音乐这玩意大概会被你视为“玩物丧志’的东西呢!”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无趣的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没法子走上音乐这条路后就不太碰钢琴,怕太沉迷会放不了手,因此知道他琴弹得不错的人并不多。   “是啊,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多。”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一碗冰淇淋推到另一边。   “没关系,有一辈子的时间够你慢慢了解。”看到饭后甜点是冰淇淋,安赫绪有点讶异。现在是气温十几度的冬天耶!吃冰?   一辈子的时间?冷月韵努力忽略心里深处的某个地方被击中的痛楚。不行!这个时候不要去想太多!她掌控情绪的能力一向不佳,敏感的安赫绪会发现的。   深吸了口气,她淡笑带过,“我很喜欢吃冰淇淋。”   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冬天吃冰淇淋?”不过还是拿起汤匙挖了一口往嘴里放,“好冰!”   “我很喜欢吃冰淇淋,夏天我常常到超商买了一桶又一桶,各家各种口味都试试。我可以一边看电视一面挖着吃,一次吃掉一桶。”   “这样还吃不胖,算你的造化。”他认识的女人对于冰淇淋、蛋糕这些甜食虽喜欢,但都挺克制的,而她倒是有吃的本钱。   “我是吃不胖啊,可说真的,一次解决一桶冰淇淋对我来说是太多了,因此,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有个人陪着我看电视,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桶冰淇淋一次吃光光。”这样来满足成就感是挺奇怪的,可她很爱。   “在夏天这是挺诱人的构想,可在冬天?有必要这么拚吗?”   没办法等到夏天了……   “冬天吃冰淇淋也不错,印象深刻嘛!就好像有一次在气温三十几度的夏天,我被迫喝下一锅邵蔷亲手煮的麻油腰子,结果隔天喉咙痛到说不出话来,她更惨,流了一夜的鼻血,最后还上医院打点滴。”   “果真印象深刻。”   “是啊,逆向操作很容易有绝对的印象,以后你在冬天看到冰淇淋,一定会想到我。”很快的,她吃完了两球冰淇淋,意犹未尽的住厨房移动。“啊,你还要不要?”   “不了。”   不久,听到冰箱门开阖的声音,冷月韵走出厨房,怀里抱着一大桶冰淇淋,安赫绪顿时傻眼。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将剩下的全解决掉。”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吃嘛!”   她最近的食量更上一层楼了,以往的她虽能吃,可不像最近,食量比一个大男人还吓人,而且严重的偏食。   还有,她也变得贪睡,以往他下班回来,她会笑吟吟的在门口迎招他,顼在却常到他下班她还在睡。   “你最近有什么压力吗?”   “压力?”冷月韵一怔,有些不自在。他发现了什么吗?   “有些人压力大会靠吃和睡来减压。你最近既能吃,又能睡,是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真的吗?”她没注意耶!有吗?既能吃,又能睡?她还以为是因为不用上班,她心情又愉快的结果呢!   “没事就好。”月韵是医生,她懂的比他这门外汉多,如果她觉得没事应该就没问题吧?他起身拿了外套准备出门。   “你真的不跟我去吗?”他和池熙约了去高尔夫练习场挥杆。   “不了,我有点困。”   “好,那我要出门了。”   外套穿上身,安赫绪走到玄关处准备出门之际,冷月韵忽然瞥见他放在桌上的车钥匙。   “等一等,你的钥匙忘了带。”   那是备用钥匙,他有另一把。“我今天不开车,车子的煞车好像有点问题,我会连络维修的人过来看看。”昨天就觉得怪怪的,一忙就忘了打电话了。   安赫绪出去了一会儿,就在冷月韵把吃剩的冰淇淋放回冰箱,准备回卧房休息时,厨房一角传来阵阵的手机铃声。   是安赫绪的手机,他忘了带吗?他应该还走不远,她送去给他吧!   她抓着外套就要出门之际,忽然门铃声大作。   应该是他发现自己的手机忘了带,回来拿吧?   她飞快的将门打开,“你忘了手机……”看到站在阶梯上的美人时,她一怔,作贼心虚的心慌慌。   杨、杨羽真?!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杨羽真抬高下巴,扬着高傲的眉看着她,“冷月韵,咱们又见面了!”   虽然知道杨羽真一向神通广大,即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和安赫绪生活着,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可是真正面临的这一刻,冷月韵还是禁不住的胆战心惊,毕竟,她的确是令人不齿的第三者。   在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的两道怒目注视下,她仅能低着头羞愧不已。   叹了口气,她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要到里面坐吗?”   “到自己的丈夫和狐狸精共筑的爱巢坐坐?嗤!你是在向我炫耀,还是故意想让我难堪?”   “不是的,我……”冷月韵沉默了,现在说什么好像都不对,只是让她更愤怒而已。   杨羽真眯着眼打量着她。“说真的,初见你时,像你这种勉强只称得上清秀的姿色,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可后来我发现我低估了你,原来用美貌不足以取胜的女人,手腕、心眼可比别人可怕得多了。”   “赫绪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   “别假惺惺的装出一脸无辜样,真的感到抱歉就不会老缠着别人的男人不放。”她截断了她的话,怒气冲冲的开口,“你可真行啊!不但死缠着不放,末了居然还有办法趁我出国散心的时候,把我的丈夫拐来同居,冷月韵,你可真是不要脸!育幼院长大、无父无母教养的女人还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下贱!”   杨羽真说的话太难听,冷月韵既尴尬又难过。   “我……这次真的会离开他,请你不要再说了。”育幼院的院长一直如同父母般的疼爱着她,给她的慈爱和温暖不会少于正常人家的父母,她做错了事是自己的问题,和她的出身和成长环境是无关的。   “你的保证值多少?”   “信不信由你。”自己曾失信于她,她的不信任她可以理解。   “我的确是信不过你,你在之前不也保证会离开安赫绪吗?结果呢?”杨羽真咬牙切齿的怒视她,“结果你非但没离开,反而缠得更牢!你到底把我这正牌老婆当什么?!”   “那……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来找我。”更没想到会在她喝醉的那一夜,把关系变得更加的复杂,一切出乎她意料的失控了。   “你的意思是安赫绪缠着你不放喽?”   “……不是的。”   “不是你缠着他,也不是他缠着你,那你是要告诉我,你们俩是两情相悦的喽?”   冷月韵心中千回百转。喜欢一个人有这样天地不容吗?她为什么连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都必须这样压抑得像藏住什么恶心污秽的东西?   她受够了!即使知道必须放弃,她还是想说出口!   她的心激动了起来,眼眶慢慢的红了,深吸了口气,坚定而不犹豫的说:“我爱他!我非常非常的爱他!”   杨羽真不可置信的怒视着她,她那坚定、丝毫不犹豫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安赫绪对她说的话——   羽真,我需要的人不是你!即使我想不起什么,可是,我可以肯定那个我爱得极深的女人不是你!   他们两个……他们两个……   杨羽真妒火攻心的一巴掌甩向冷月韵。“不要脸的女人,抢人家的丈夫还有脸这样堂而皇之的说爱他!”   “我的确错了!我也会把他还给你,可你无法阻止我正视我的情感!”   第二巴掌又甩了过来,这一次她尝到腥甜的血腥味,她的嘴巴破了。   “因为你伟大的情感,我得赔了我好好的一段婚姻?!你的爱可真伟大啊!”   “你爱他吗?”   “什么?你说什么?”   “你是真的爱赫绪吗?”冷月韵看着她,把一直想问的话问出口,“真的爱他,为什么要把孩子拿掉?”   这问题问得杨羽真面无血色。“你……你在胡说什么?!”   “这消息来源很可靠。”   杨羽真努力的想表现自然,她仰高了脸。“那、那又怎样?我还年轻嘛!为什么要急着生小孩?”   “真的爱他,就该为他养儿育女不是?而且想必为安家生下子嗣,你总裁夫人的地位会更加稳固,这也是当初你知道我怀有身孕,却推我下楼的原因,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月韵摇了摇头。有些话她只能点到为止,毕竟,人家夫妻间的事,她这第三者越管只会问题越大。“希望你真的能好好爱他。”   “这不用你说!”杨羽真横了她一眼,忽然像是懂了她在说什么,她倏地抬头瞪着她。“你知道了什么?”   “你要我知道什么?”她果然是有问题的,可见邵蔷的话是真的。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冷月韵的模样越是漠然,像是早知道了些什么,杨羽真就越心虚。   “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点是你做了什么。”   “安赫绪说的?”   “他什么也不知道。”   杨羽真一步步的逼近她。“很显然的,你知道了什么,你想用来威胁我吗?嗯?”她慌了,冷月韵一定会告诉安赫绪她的事,要是他知道了,那她……   不!不行!她不能让这女人有机会对安赫绪说什么……   不!连见面都不能让他们再见面!   杨羽真这么想的下一刻,她的手就用力的推出去。   冷月韵原本就被逼到台阶上,正要站稳脚步,可没料到下一刻杨羽真会伸手推她,一个重心不稳,她跌下台阶。   在杨羽真推她的瞬间,一个怎么想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男人出现了!   安赫绪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心跳、呼吸在冷月韵跌下阶梯的刹那间停止了。   虽说台阶并不高,可冷月韵的手肘直接撞到下头的石头造景,“喀”的一声,她秀眉紧皱了起来,心里大叫不好!   她痛到冷汗直流,直觉自己的手可能断了,脑袋有几分晕眩,一时间没办法自己爬起来。   “月韵!”安赫绪拔足狂奔过来,“你还好吗?还好吗?”他急忙扶起她,“哪里受伤了?”   冷月韵苦苦的一笑,痛到说不出话来,汗水、泪水直冒。她受伤的明明是手,可她却感觉到双腿间有股暖热的液体流出……   她会不会……会不会怀孕了?   他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一把抱起她,他心惊的看到她的白色长裤沾了血!“忍着点!别哭!”   安赫绪慌乱的抱着她上车,从头到尾没看站在台阶上也同样吓呆了的杨羽真。   他返回是为了要拿手机,却没想到目睹这样的事。   上了车他一心只想赶快把冷月韵住医院送,压根忘了自己的车有问题,在往医院的路上狂飙,一直到看见黄灯转红灯要踩煞车时,才发现速度慢不下来——   煞车失灵了!   车子不断往前冲,任他即使将煞车板踩到底,也阻止不了车子高速前进。   这种情况……这种情况之前好像也有过……   霞光石火间,他想起了一些之前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回忆——   对了!他在订婚夜驱车南行,在山区迷了路,由于雨势实在太大,来时路段的溪水暴涨,使得他没办法回头,附近又没有饭店,在不得已的情况,到附近的民宅投宿。   屋主老婆婆在将他身上的昂贵西服挂起来晾干时,不断的赞美那西装的质料、款式真好。由于老婆婆儿子的身材和他差不多,基于感激,他把那套西服和身上值钱的东西都送给他们。   老婆婆的儿子在试穿时,他到外头要把车子往山上移,因为雨下得太大,低洼地区已经在积水。   他还记得车子开到一半,土地开始滑动,他猛踩煞车……对!他猛踩煞车……可车子还是连人带车的往下冲。   冷月韵!   他记起来了!他在后来救了他的哑婆婆那里,遇到了冷月韵。   他还记得他看见她的第一句话是——   你是谁?找哑婆婆吗?   有些片断他也记起来了!   我是你老婆,你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只叫我老婆。   你姓李,名叫道梅。   梅,我要你说,你爱我。   回忆一古脑涌出来,就像现在失速的车速。   “砰!”两车相撞发出了一声巨响。   一切安静了下来,然后有人七嘴八舌的声音……      安赫绪在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一声紧接着一声,那尖锐剌耳的噪音像把锐利的刀刃穿过了他浑噩的意识,猛剌他知觉,将他拉回现实中。   他倏地坐了起来,由于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来自四肢百骸的痛觉让他忍不住皱眉。   “安先生,你受伤了,请躺回去!”近五十几岁的护理长颇有威仪的说。“除了外伤之外,你可能有脑震荡,需要观察一下。”   安赫绪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他忙着环顾四周找人。“和我一起送过来的那个人呢?她怎么了?”   “你是说冷月韵医师?”这里是冷月韵任职的医院。   “她……她还好吗?”   “手骨折了,还有……有点流产的现象,孩子目前算是保住,可……咦?!安先生,我不是说过你还不能下床,请躺回去!”   安赫绪双脚已踩在地上了。“我要见她。”   “请不要为难我们。”   他动作一刻也没停,冷着声音坚决的说:“我要见她。”   “可是……”护理长面有难色。   “你就让他见一下小月韵吧,如果接下来的时间你希望他听话的话。”邵蔷从外头走了进来,对这种都进了医院还不听话的病人有些无奈。   这段时间和安赫绪接触了几回,她发现这男人的罩门就是小月韵,除了她之外,他不在乎任何人,也不听谁的。   当然,即使面对的是小月韵,这男人还是任性。大概也因为这样,他才能坚持着他的选择,守护着他的爱吧?也因为这样,她才不惜违背好友的意愿也想帮他。   “我带他去看看她,很快就回来了。”邵蔷看了安赫绪一眼,“不过,从此时此刻起,你得什么都听我的。”   “……好。”   几分钟后,安赫绪生平第一遭坐上了轮椅,没有任何自主能力的任人推来推去。   该死的!他就知道这女人没安什么好心!   咬着牙,他说:“我受的只是一些外伤。”   “嗯哼。”   “我的脚没问题。”   邵蔷点头。“我知道。”   他深吸了口气,忍住想挥拳相向的暴力冲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坐轮椅?”   “你可能有脑震荡。”   因为这点“可能”,他就必须坐这鬼玩意滑来滑去?去他的!“你想得可真周到。”   “还有就是……”   久久等不到她的声音,他奇怪的回头看她。   她一脸贼笑的说:“我想看看不可一世的安赫绪先生坐在轮椅上的蠢样。”   安赫绪额上的青筋倏然浮现。   邵蔷不怕死的笑了。“喂,这样好多了!拜托你不要太担心小月韵好吗?你该看看你刚刚那个样子,好像认定了她可能怎么了似的,哇,晦气!”   她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有些懊恼的抹了一把脸。“很抱歉。”   “我可以知道除了上班之外,小月韵为什么是以这种不同的方式进医院的吗?”她本来以为是单纯的车祸,可小月韵的脸上有明显的指印,他该不会打了她吧?   安赫绪把之前发生的事,大略的讲了一遍。   在进冷月韵的病房前,邵蔷问他,“杨羽真的事你打算就这么搁着,而小月韵就这样一辈子见不得光任由人家光明正大的找她麻烦?”   未婚夫韩子谦也算名门出身,她从他那听过一些让她很无法理解的事,豪门男女结婚很多是企业联姻,即使不爱对方也是各玩各的,说什么也不离婚,因为那有失豪门颜面。   安赫绪的家世是豪门世家的典型,他也是那种离不了婚的男人吗?以他的性子和对小月韵的用情之深,会让她见不得光一辈子吗?   如果是这样,他只怕会失去小月韵。   她不是个会习惯“黑暗”的女人。   “我一直在着手办理离婚的事,只是我没想到羽真会这么快找上门。”   他的婚姻是场骗局,甚至涉及了伪造文书,又因为杨羽真有不少事传到他父母耳中,他们对她很不谅解,因此离婚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他只是在收集更齐全的证据。   “你最好动作快了,因为……”   “什么?”   “小月韵打算出国了,而且这次去有可能算是职业移民了。”   邵蔷送他到病房门口,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安赫绪自己推着轮椅进房门。   冷月韵一看到他,先是一怔,然后给他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你还好吗?”邵蔷大致说了他的状况,还好,不严重。   “很好,你……你和孩子好吗?”   她的脸红了。她忘了交代,不要让安赫绪知道她怀孕的事。   “……嗯,还好。”那孩子也算命大,这样还保得住。   “孩子多大了?”   “一个多月。”   “看来是上一次你喝醉的那一晚有的。”   她的脸红得连耳根子都泛红了。“那个……那回我醉了。”   “我却是滴酒未沾,因此,没有避孕也是我的选择。”   “你……为什么?”   “我说过,即使我记不得你是谁,我还是爱上你了!为了让你属于我,就算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安赫绪笑了,“我承认,这有点卑鄙。”   她该庆幸自己是爱他的,否则这男人霸道狂鸷的性子,真的很强势、很吓人。   “早知道不该喝那么多的。”她现在后悔得要死。   “看来连老天都帮我。”   “你……”   他修长的大掌抚着她略微汗湿的发际,幽幽的、满是情感的说:“第一个孩子,我无缘见着,第二个……你想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只是一句话,冷月韵的眼眶却红了。如果是安赫绪,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傻瓜,才一个多月怎么知道是男生还是女生。”   “你会让我知道吧?”   她的心跳了一下。“你……怎么这么说?”眼底满是心虚。   “在我还是李道梅的时候,你撇下了我飞到美国去了,而这一次,你又打算飞到哪里?”   这下她的心情可不是惊吓两字可以形容的了。   “你、你、你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心脏快停了!   “车祸前几秒。”   “那你记起一切了?”   “你想听哪一段?你给我乱取名字、假冒我老婆的事,还是奴役我为你上山下海、在你看书时还得帮你马两节,或是……在山上最后一夜的事?我都可巨细靡遗的描述清楚。”   “不、不用!”那也就是说……她骗他的事,他都知道了?而且也许还知道她又准备离开的事……   “月韵,我不想再被遗弃了,无论是丧失记忆时的李道梅,还是现在的安赫绪!你知道吗?当我在恢复记忆,却看不到你的时候,恐惧的感觉包缚得我快窒息了!我怕!怕我好不容易记起了,可却没有人和我分享这一切!”   他决定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许那样的纯真性子才是他,只是让所在的环境压抑住。   “我……一直是个很习惯寂寞的人,可你让我知道了有人陪、有人在乎、有人爱的感觉是这样的温暖,所以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如果你曾经寂寞过,你会懂我,你会知道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不会放手!”原来再坚强的人一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变得软弱,这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冷月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下。   “你所担心的事我会处理,别再一声不吭的离开,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能力?”   他温柔的替她拭去眼泪,见她不语,他又说:“我记得在下山的前一夜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了你,那你也不要记住我,要你去记住一个已经忘记你的人,太寂寞了。’很明显的,你没有做到,不是?”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可她还是回答,“真正动了心,怎么是说忘就能忘得了?”   “你有没有想过,在你靠着回忆过日子时,我又是如何度日如年?我记不起你,可又无法接受别人。你还有回忆,我连回忆都没有,支持我的就只有曾经深爱过一个人的信念,如果……如果有一天这信念倒了,也许我会毁灭。”爱情真可怕,原来它要毁掉一个人是这样的易如反掌。   冷月韵的眼泪掉个不休。爱一个人可以爱到入骨、发狂,安赫绪就是这样的人吧!   “遇到我对你而言不是件好事。”他的人生乱了!他原本是个冷汉、高高在上的企业家,却栽在这种儿女私情上。   “是啊,可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没遇过什么好事就是。”也就是说遇上她还是好的。   “安赫绪,我这个人很难缠的,真的让我缠上了,你可能终其一生都摆脱不了,我可是给过你机会跑掉的。”   “我有心理准备了。”   冷月韵眼泛泪光的笑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   安赫绪吻了一下她的额,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尾声   “邵蔷!邵蔷!她要不要紧?要不要紧?她……”   安赫绪吓得脸色发白,甚至连双手都还颤抖着,一看到邵蔷由诊疗室走出来,他忙趋前询问,只差没去摇晃她的肩膀要答案。   “她没事,我看你都比她还严重,要不要我帮你打支镇定剂?”每一次只要小月韵一有事,瞧这“企业界最恐怖的悍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德行是在三年前,那回他自己也因为车祸,和差一点流产加手骨折的小月韵被送到医院来。   再来则是小月韵要生第一胎的时候。   小月韵是搭安裘莉的车到医院,然后才麻烦她打电话给安赫绪。听说那时他正在开会,立刻丢下工作就直奔医院。   也不知道她对他而言,是失而复得所以格外珍视,还是怀孩子这事对小月韵而言一直是个灾难,因此安赫绪对有孕在身的她非常在意,简直已经到了过敏的地步。   小月韵第一胎坚持自然生产,结果从她到医院待产,到顺利生下孩子居然痛了一天一夜。   安赫绪坚持陪产,可惜过程并不完美,因为——   当小月韵努力了一天一夜,最后惨叫了一声,好不容易把孩子推出体内,医护人员开心的直呼,“啊!出来了出来了……来,爸爸,你看……呃?”   众人就看见安赫绪白眼一翻,笔直的往后倒。   企业界最恐怖的悍将就这样在产房里昏倒了。   这件事还成为医护人员茶余饭后的笑话,谁也没想到堂堂一个大企业家会陪产,而且还会在产房昏倒。谁叫安赫绪对谁都是一贯疏远、冷冷的神情,感觉才会这么好笑。   他呀,大概只有在面对小月韵时,那张铁面具才会剥落。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即使邵蔷说没事,他还是不放心。   “大概想替想你家的哥哥添一个弟弟或妹妹吧!”   “她……怀孕了?”   “是啊,她没病,只是有点贫血。你啊,太紧张了。”   安赫绪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邵蔷打量了一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小月韵说你今天才回来,刚下飞机吧?”   “嗯。我一回到家,她来开门就在我面前倒下来,我真是吓死了!”   看来吓得不轻呐!“进去看她吧,也许醒了。”   他正要往里走时,邵蔷忽然想到一件事,“啊,你知道前几天我看到谁吗?”   “谁?”   “杨羽真。”见他的脸色变了变,她笑着说:“别这么急着表达你的厌恶,现在的她和几年前有一些些不同了。”   几年前发生了她把冷月韵推下台阶的事后,安赫绪和她摊牌了。   杨羽真外遇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安赫绪的,安家这样的豪门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丢不起这个脸。   两人的婚姻在杨羽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中签下离婚协议书结束了。   安赫绪也不赶尽杀绝,对英赫还是有相当程度的援助。其实两家联姻失败,对于凡事想靠别人的英赫新领导人而言,也许不失为一个好好自我反省的机会。   “有什么不同?”他对英赫的援助是基于道义,而不是对杨羽真旧情难忘。   她三番两次的伤害月韵,令他无法原谅。   邵蔷因为冷月韵的关系,和杨羽真有过一面之缘,而那天在百货公司遇上,对于她会主动过来打招呼颇感讶异。“她问我你好不好,小月韵好不好?啊,好像和你离婚后,她就和她再婚的对象移民到澳洲了,每年只回来个一两趟。”   他口气酸溜溜的说:“那很好啊!”   这男人真会记恨,欸,谁叫杨羽真伤害的是小月韵呢?认识安赫绪久了,她才明白,他不是那种轻易动心的男人,可一旦动心,那份浓情烈爱就是活在血骨中,一辈子不更改了。   也怪不得他在丧失记忆的那段时间,还是死缠着小月韵。   “她要我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她还真的改变了不少。”   她朝他点点头,“你进去吧,我去巡房了。”   安赫绪轻轻的推门而入,轻手轻脚的来到冷月韵身边。   她密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的睁开了眼,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她笑了。   “你回来啦!”   “好些了吗?”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家里昏倒的事,他解释道:“这里是医院,你在家里昏倒了。”   “什么?”   他抚了一下她漂亮饱满的额头。“邵蔷说你贫血,而且……怀孕了。”   “啊?”   他又好气又好笑。她自己是医生,照顾病人照顾得不遗余力,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却老是粗心大意。   “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结婚已经三年,她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咪了,可还是这么令人操心。   他还真是巴不得二十四小时把她绑在身边照顾。   冷月韵对他温柔的一笑。“方才我作了一个好长的梦呢!”   “梦见什么?”   “梦见……我在山上见到你,以及之后的事。”她笑了。那段日子真的很快乐。   “等你身体状况稳定些,我们回去看看哑婆婆。”每年他们都会抽空到山里住一个星期左右。   “好。”   “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到山上就叫我“梅’?”   “为什么?之前你不还挺习惯的?”   “因为后来我发觉一件事,“李道梅’和“你倒楣’的音还满像的。”   冷月韵很努力的忍着笑。“啊,是这样啊?”好吧,反正当初恶整他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他们感情好得很,是可以不叫“李道梅”了,“没关系,那就叫老公吧!”   “老婆。”在公共场合只能介绍这是我的妻子或是夫人,可说真的,老婆还是他最呷意的称呼,私底下他们都是这样称呼对方的。   “老公,我爱你。”   “我也爱你,老婆。”   谁说互看不顺眼的成不了姻缘?瞧,他们这对可是模范范本哩!   【全书完】   *欲知达人街1号王子中的王子池熙如何拐到真命天女严恕,请看有容春天系列024《达人街Ⅰ未婚少东》   *欲知达人街2号冷面董事长风映蓝如何被古灵精怪的冷红冠攻陷,请看有容春天系列030《达人街Ⅱ骗婚金主》 小说下载尽在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季结】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